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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慈严之间(2)

沉默的影子,或彻底湮没于红尘。

恐慌,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而无声地在他眼底弥漫开来。他不敢再试,只是死死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肉体的刺痛来压制那灭顶般的恐惧。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这场缓慢降临的灾难的注脚。他的嗓音成了一个彻底失控的叛徒,反复无常,充满恶意。清晨醒来,或能短暂地寻回一丝残存的清透,给予他片刻虚妄的慰藉;然而一旦练功稍久,或是在某次不得不上的小场面上甫一开口,那可怕的沙哑便会如鬼魅般骤然浮现,毫不留情地撕碎所有假象。最严重的一次,是在一出戏里扮演仅有四句唱的小丫鬟,唱至第三句,声音竟毫无征兆地彻底断裂,任凭他如何努力,喉头肌肉痉挛着,却再也挤不出一个成调的音符,只余下台下观众愕然的静默和窃窃私语,以及侧幕师兄们投来的复杂目光。那漫长的几秒钟,如同被当众剥光了衣衫,羞耻与绝望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他陷入了巨大的、无声的恐慌之中。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关于“晓云”的脆弱认知上。台下那些目光,从最初的些许期待,逐渐变为疑惑、惋惜,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都如同钢针,刺得他体无完肤。他仿佛又被抛回了那个冰冷的人市,重新变回那个任人打量、评判、最终因其“瑕疵”而被摒弃的“小子”。数年的汗血,咬牙吞下的所有苦楚,对那个崭新生命的全部憧憬,都可能因这具肉身自然而残酷的叛变,轰然倒塌,沦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变得愈发沉默,一种近乎死寂的阴郁笼罩了他。练功时,他紧闭双唇,只是机械地、近乎自虐般地重复着枯燥的身段,仿佛要将所有无处宣泄的恐惧与愤怒,都榨取成肢体的汗水。眼神时常是涣散的,空茫地落在虚空某处,里面盛满了即将溃堤的惊惶与灰败。休息时,他蜷缩于后台堆砌旧箱笼的最阴暗角落,将自己缩得很小,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抠刮着木箱上斑驳的漆皮,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坚实的东西。

老沈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没有温言软语的宽慰,那张被岁月与风尘刻满沟壑的脸上,也未见多少波澜起伏。但他却以最沉静而实际的方式,展现了一位严师在弟子道途濒毁时,所能给予的全部支撑与深藏的耐心。

他果断而无声地调整了晓云的一切。唱念演出被悉数取消,甚至连一些需要开口的龙套位置也将其撤下,最大限度地避免他于众目睽睽下再受折辱。“嗓子是天老爷赏的,它要变道,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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