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羞辱。她说‘作为一个母亲,我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免受世界的伤害,这是最痛苦的事’。”
蓝溪从未知道这个细节,心中一阵酸楚。她仿佛能看到母亲瘦弱的背影在厨房微光中颤抖的模样,那种无声而深沉的母爱。
“第二天,她去了那家超市,不是去吵架,而是要求对方查看监控。”陈浩继续说,声音里有一种遥远的怀念,“当真相大白后,她也没有要求对方道歉或赔偿,只是说‘希望你们以后能更谨慎,不要再让另一个孩子经历这种创伤’。”
他终于转过身,脸上有一种蓝溪许久未见的柔软神情,那神情让他看起来几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尚未被仇恨侵蚀的青年。
“她总是这样...即使自己受伤,也想着如何防止别人受到同样的伤害。”陈浩的声音几乎耳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温柔,“我怎么...我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我一直在用她最憎恨的方式去纪念她...”
蓝溪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生怕打破这脆弱的时刻:“你没有忘,陈浩。你只是被痛苦蒙蔽了。痛苦有时候会变成一面扭曲的镜子,让我们看不到自己真实的模样,也记不起那些最重要的事情。”
陈浩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他迅速眨掉了它,仿佛仍然不习惯展现这种脆弱。
“有时候我在想...”他犹豫着,仿佛在承认一件极其羞耻的事,“我在想如果我继续走下去,最终变得和那些伤害她的人一样...冷漠,残忍,视人命如草芥...”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蓝溪以为他不会继续说下去。窗外,一轮新月从云层后露出脸来,将银辉洒入房间,照亮了空气中几乎可见的情感波动。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他终于开口,声音几乎听不见,却每个字都清晰可辨,“梦见母亲站在一片向日葵田里——就像那幅画一样。她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流泪。我向她跑去,但无论跑多快,都无法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最后我跪在地上,手上沾满了泥泞和...血迹。”
蓝溪的心揪紧了,她看到哥哥眼中真实的恐惧——不是对敌人的恐惧,而是对自己的恐惧,对可能已经无法挽回的改变感到的恐惧。
“醒来后,我洗了很久的手,”陈浩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上面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污渍,“但那种感觉洗不掉。就像某种...污染,已经渗入了皮肤下面。”
这一刻,蓝溪看到了裂隙中的微光——那不是完全的光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