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又一次枯燥的家族聚会,给那个瞧着就没什么出息的侄儿庆生,走个过场罢了。
紧随其后的是蜀王朱椿,他为人谦和,车驾朴素,入城时还特意掀开帘子,对守城官兵和颜悦色地颔首。
可那双温润眼眸深处,却藏着谁也看不懂的精光。
他熟读史书,深知历朝历代,京城从来都是是非之地,尤其是当一位老皇帝和一个年轻储君并存的时候。
潭王朱梓的队伍则显得阴沉许多,士卒皆是面无表情,行动间透着肃杀之气。
他本人更是全程闭目养神,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只有在经过通淮门,听到城楼上隐约传来丝竹之声时,他的眼皮才微微动了一下。
一个个龙子龙孙,或张扬,或内敛,或暴戾,或深沉,带着各自的心思与盘算,如百川归海,汇入应天这张深不见底的巨网。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当这是一次例行公事。
他们不知道,湘王朱栢已经带着一万玄甲军兵临城下。
他们更不知道,皇太孙朱允炆已经磨好了刀,准备用亲叔叔的皮,给自己打几把新椅子。
而远在北平、辽东、宁夏等地的燕王朱棣、辽王朱植、庆王朱栴,依旧在漫长的路途上。
路途的遥远,让他们暂时错过了这场即将上演的血腥盛宴。
皇宫,奉先殿。
沉重的龙涎香气味,像是凝固的琥珀,将整个大殿填充得密不透风。
朱元璋从一场充满了厮杀与背叛的噩梦中惊醒,猛地坐直了身子。
他粗重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冷汗,那双在岁月侵蚀下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却迸射出骇人的凶光,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
殿内侍奉的几个小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把脑袋垂得恨不得埋进胸腔里。
他们都清楚,陛下醒来,不是一天安稳的开始,而是一场随时可能降临的杀戮的序幕。
这位开国帝王,每天都需要用鲜血来浇灌他那颗多疑、衰老、却依旧暴戾的心。
昨日,一个宫女因为给他奉上的茶水温度稍烫,便被拖下去活活杖毙。
前日,两个侍卫因为在换岗时多说了一句话,被割掉了舌头。
死亡,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是最廉价的东西。
“水。”
朱元璋的声音沙哑干涩,像两块生锈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