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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春闱记:沅清池1(1)

成德四十一年的春来得迟。

沅清池的冰刚化透,岸边的桃枝才缀了几个花苞,平康街便已热闹起来。

青衫学子们挤在“醉仙楼”的二楼栏杆边,指着街对面的鸿胪寺匾额笑谈,那是礼部放榜的地方,再过七日,他们的名字便要挂在那红漆木牌上。

“林兄,你这壶西州葡萄酒可是藏了半载?”李修远抱着一本书,眼尾沾着笑。为的就是今日与你共饮。

林昭之正啃着胡饼,闻言抬头,满脸的面渣泛着光。他来自灵州,父亲曾是戍边的兵士。

“这酒是我去年在信州买的,埋在客栈的桂花树下,今春才挖出来。”林昭之拍了拍酒壶,“等我中了进士,便请你喝个痛快!”

林昭之说得豪气,却引得众人哄笑。

旁边的一个学子笑道:“你若中了状元,这酒才喝得有滋味。”

林昭之满不在乎对方话中的讥讽之意,反而将酒壶高举,对着斜照进楼的春阳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在坛中轻荡。“那便让这酒记住今日的光,若我无名,它便永不解封。”

有个穿墨绿锦袍的青年斜睨着他们,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穷酸妄想,也配谈封酒之誓?”他低声嗤笑道,指尖捏着金丝袖口,像是怕沾上尘气。

林昭之却不动怒,只将酒壶轻轻放下,目光透过楼栏望向沅清池上初融的水色,“寒门路难,便以文章开山;命如薄冰,亦要响彻春雷。”

李修远说道:“林兄的诗可是连灵州刺史都称赞的,去年他作了一首塞上词之破阵篇,连这京城的诗社都传抄呢。”

林昭之微微一笑,眼角映着沅江的波光,“李兄谬赞,你的那篇论时政疏可谓直指弊政,令人拍案。我辈寒窗十载,为的不是一纸功名,而是笔底春秋,能照见黎民霜雪。”

李修远笑道:“那你我便以诗酒为誓,不负这十载寒窗。”

“别高兴得太早,有时候好文章未必能换来好前程。真正决定命运的,往往不是才华,而是执笔之人背后站着谁。”墨绿锦袍青年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袍角带翻了案上的茶盏。

“粗鄙不堪,有辱斯文!”林昭之愤然起身,却被李修远按住肩膀。

“由他去吧。”李修远望着那地碎瓷,轻声道,“风自八方来,何惧片瓦扰?”

旁边有人问:“那位公子是何人,竟如此嚣张!”

有人接话:“是工部侍郎的侄儿,裴宇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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