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
圆脸少年第一个拍手。
“时老板说得是!我娘爱听木兰辞,我爹就爱哼大满园的挑滑车,家里从不争哪个好!”
周子昂的脸也缓和下来,手里的戏单不再攥得那么紧:“晚辈明白了。
是晚辈狭隘了,总想着分个高低,倒忘了看戏本是图个畅快。”
时念望着他们眼里的光,忽然想起现代剧场的标语——
“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原来跨越千年,人们对故事的渴望从未变过,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
“听说大满园明日演状王撞柱?”
时念忽然道,“听说那出戏的状王身形似游龙,堪称一绝,你们若有空,倒可以去瞧瞧。”
这话一出,连王尤劲都惊得张大了嘴。
哪有老板主动让客人去看对手戏的?
可学子们却懂了,眼里的拘谨散了大半。
圆脸少年挠着头笑:“我们还以为时老板会说大满园的坏话呢。”
“戏班可以竞争,戏文不该对立。”
时念拎起戏本,青布旗袍的裙摆扫过石阶,带起一阵风,吹得众人手里的戏单哗哗作响。
她从来都不屑于搞什么文化对立,她虽然推崇现代文化和思想,却也能尊重传统古韵的一切。
“你们若看完状王撞柱,再来怡红院看穆桂英挂帅,或许能品出不同的滋味。”
货郎忽然扛着扁担往前走,嘴里嚷嚷着:
“听时老板这么一说,我倒想先去大满园瞅瞅状王,再回来看穆桂英!”
人群像被解开的绳,渐渐散了,却没人再争执“好坏”,反倒讨论起两出戏的身段、唱腔。
连周子昂都和圆脸少年凑在一起,比划着挑滑车的武打动作。
时念走出老远,还听见书肆方向传来争论。
只是那争论里没了火药味,多了些兴味盎然的探究,像春雨落在田里,滋滋地冒着生机。
王尤劲站在门内,望着时念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忽然对伙计道:
“把那套长生殿找出来,我也瞧瞧。”
风卷着槐花香掠过书肆的幌子,“盛京书肆”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光。
柜台后的戏本堆里,穆桂英挂帅和长生殿的封皮挨在一起。
蓝的沉静,红的热烈,倒像一幅奇妙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