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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一首古风天下知(7)

他把那句划掉,改成“今生因你痴狂,甘愿步步退让“。“退让“两个字落纸时,他忽然想起很多事:她不爱热闹,他便把宫廷宴上的邀约推了,陪她在小院里听雨;她不喜浓烈的香,他便把书房里的熏香换成了清淡的兰草;她走后,他把那些激昂的曲子都收了,开始写荷风曲秋江月,写那些安安静静的调子。原来爱到深处,不是占有,是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棱角磨圆,好让对方走得更稳些。

写到“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落入凡尘伤情着我“时,他停了三天。“潋滟“二字总觉得太亮,像阳光洒在水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他想写的,是花色落进水里,不是被水淹没,是和水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那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秦淮河畔,故人穿着件水红色的裙,站在画舫上,裙角沾着水,像落了满身的桃花。船开远了,她的影子融进水里,水也变成了红色,红得像花,也像血。他在梦里喊她的名字,醒来时,枕巾湿了一片。

第二天一早,他提笔把“潋滟“改成“潋滟“——忽然懂了,亮与暗从来不是对立的,就像血色里藏着暖,花色里藏着凉,最动人的,是它们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就像他对她的记忆,甜里有涩,暖里有凉,缠缠绕绕的,才是真的。

“凉凉三生三世恍然如梦,须臾的年风干泪痕“这句,是在一个雪天写的。那天他去城外的报恩寺,看见寺墙上爬满了枯藤,雪落在藤上,像给枯藤裹了层白纱。老和尚说:“藤是活的,雪是凉的,可雪化了,藤就知道春天要来了。“他忽然想起“三生三世“,其实不是说时间长,是说哪怕过了三生三世,有些痕,像藤上的节,是长在骨头上的,风一吹,还是会疼。可疼过之后,春天还是会来,就像泪痕干了,不是忘了哭,是知道哭也留不住,不如把泪收起来,等下一个花开。

写最后两句“凉凉十里何时还会春盛,又见树下一盏风存“时,林夏特意去了趟江南。故人的小院还在,院中的绿萼梅发了新芽,树下放着个旧石凳,是当年他们一起喝茶的地方。他坐在石凳上,摸着凳面上的凹痕,那是常年放茶杯磨出来的。春风吹过,梅枝轻轻晃,像有人在说“我还在“。

他忽然明白,“何时还会春盛“的答案,不在“何时“,在“又见“——春盛不一定要等,只要心里有那盏风,有那棵树,走再远,回头时,总能看见。就像他以为失去了她,其实她早就变成了他指尖的琴音,变成了他笔下的字,变成了每个雨夜里,提醒他“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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