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序里,特意写了王勃南下探父的孝行,写了他“思革其弊”的文学理想,写了他“下笔成章,千言立就”的才华。每一个字,都浸着眼泪。
再后来,杨炯因为堂弟参与徐敬业反武兵变,被牵连贬官。走在被贬的路上,他看着窗外的风景,懂了王勃当年写“同是宦游人”的心情。他摸出怀里的王勃集,翻到送杜少府之任蜀州那页,轻声念:“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风从车窗里吹进来,带着尘土的味道。他知道,王勃虽然走了,但他们一起推动的文学革新,还在继续;他们的友谊,会像这诗句一样,永远留在初唐的文坛里。
千年后的回响
杨炯晚年回到长安时,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坐在窗前,翻着王勃的诗稿,旁边还放着卢照邻的长安古意、骆宾王的帝京篇。
有人问他:“您觉得,当年你们几个,真的改变了文坛吗?”
杨炯笑着点头,指了指桌上的诗稿:“你看,现在的年轻人写的诗,不再是只写宫廷里的花花草草了。他们写塞漠,写江河,写百姓的生活,这就是我们当年想做的事。”
他没说的是,多年后,有个叫杜甫的诗人,写了首戏为六绝句,里面说“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这评价,比任何赞誉都让他欣慰。
初唐四杰,四个命运坎坷的文人,却用自己的笔,把诗歌从宫廷的狭小天地,引向了江山塞漠的广阔世界。王勃的雄浑、杨炯的刚健、卢照邻的铺陈、骆宾王的激昂,共同奠定了盛唐诗歌的基础。
而王勃与杨炯的友谊,就像这初唐文坛里最亮的一束光——从十岁宴上的遥遥一瞥,到春日茶舍的惺惺相惜,再到生死相隔的痛惜,他们用才华和真心,演绎了一场“知己难遇,千古同钦”的佳话。
窗外的海棠开得正好,像极了662年那场升平宴上的模样。
杨炯拿起笔,在王勃的诗稿上轻轻题了一句:“青史留名,不负少年时。”
这,大概就是对他们半生知己路,最好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