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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镜湖春波:贺知章一生的乡愁脉络(2)

看它,像娘在你身边一样。”

船要开时,母亲还在喊:“季真,考不上也没关系,早点回家!镜湖的荷花,年年都开!”贺知章站在船头,看着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黑点,才敢抹掉眼泪。

他摸出怀里的吴越锦,锦面上绣着镜湖的荷花,针脚细密,是母亲熬了好几个夜织的。船行过镜湖,他趴在船边,看着熟悉的荷叶从眼前掠过,心里想起父亲念过的“父母在,不远游”——如今父亲不在了,母亲独守在家,他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这一去,就是近五十年。贺知章在长安考中状元,成了浙江历史上首位有记载的状元郎,后来官至礼部侍郎、秘书监,人称“贺秘监”。

他的朝服换了一件又一件,从青涩的绿袍到华贵的绯袍,腰间的配饰从铜鱼袋换成金鱼袋,再到玄宗赐的金龟,他的行囊里,始终带着那块镜湖的鹅卵石,还有母亲织的吴越锦。

在长安的日子,乡愁是藏在细节里的。秘阁里整理典籍时,看到越绝书里记载镜湖的段落,他会停下笔,想起年少时在湖边采莲的场景;同僚请吃长安的江南菜,尝一口“鲈鱼脍”,总觉得不如故乡镜湖里的鱼鲜;甚至和李白、张旭喝酒时,听到李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他会忍不住接话:“越州的镜湖,才是真的美,春天的柳丝能垂到水里,夏天的荷花能盖满湖。”

有次李白问他:“贺监,您总说镜湖好,到底好在哪里?”贺知章笑着斟了杯酒,眼里满是温柔:

“好在它不管你走多远,走多久,等你回去时,它还在。春天有柳,夏天有荷,秋天有菱角,冬天有残雪,从来没变过。”

那天他喝多了,借着酒劲写了首采莲曲,

“稽山罢雾郁嵯峨,镜水无风也自波。莫言春度芳菲尽,别有中流采芰荷”

——诗里写的,全是他记忆里的镜湖,连风的味道,都和长安不一样。

他也常给母亲写信,越到后来,信里的话越不敢写满。母亲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信要托乡邻读给她听,他怕写太多思念,让母亲牵挂。每次写信,他都会提到镜湖:“娘,长安的柳也发芽了,不如家里的柳软;长安的水也清,不如镜湖的水甜。等儿子告老了,就回去陪您,天天去湖边散步。”

这“告老”的日子,却等了一年又一年。母亲在开元十年(公元722年)去世,消息传到长安时,贺知章正在秘阁整理开元礼的手稿。他手里的笔“啪”地掉在纸上,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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