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开一大片,像镜湖的波。他连夜向玄宗请辞,要回萧山奔丧,玄宗准了,还赐了他绢帛百匹。
回到萧山时,母亲的灵柩停在老宅的院子里。贺知章跪在灵前,看着院子里的柳树——那是他离开前和母亲一起栽的,如今已长得枝繁叶茂,柳丝垂到灵柩上,像在轻轻抚摸。他摸出怀里的鹅卵石,放在母亲的灵前,哽咽着说:“娘,儿子回来了,带您看的镜湖石回来了可您怎么不等我?”
那次回乡,他在母亲的坟前守了三个月。每天清晨,他都会去镜湖散步,像小时候陪母亲那样,身边没了母亲的身影。他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看着渔民划着船经过,听着熟悉的吴越腔,觉得故乡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镜湖的水,陌生的是没了母亲的家。
守丧结束后,贺知章回到长安,把母亲织的吴越锦裱了起来,挂在书斋的墙上。每次看到锦面上的荷花,他就想起母亲的笑容。他开始更频繁地写关于故乡的诗,那些诗大多没留存下来,唯有咏柳里的“二月春风似剪刀”,藏着他对故乡柳树的思念——长安的柳再美,也不如萧山老宅院里的柳,那柳是母亲亲手栽的,沾着母亲的温度。
岁月在他的鬓角染了霜,乡愁却越来越浓。天宝二年(公元743年),84岁的贺知章在秘阁里翻到一本旧册,里面夹着一张萧山的地图,是他年轻时带来长安的。他指着地图上的镜湖,对身边的小吏说:“你看,这湖多圆,像块玉。我年轻时在湖里游泳,能从日出游到日落。”小吏笑着说:“贺监,您要是想回去,就跟陛下请辞吧,您都为朝廷效力这么多年了。”
贺知章摸了摸鬓边的白发,叹了口气:“是啊,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怕是连镜湖的路都认不得了。”
天宝三载(公元744年)初春,贺知章在紫宸殿上,向玄宗叩请致仕归乡:“陛下,臣老了,眼睛看不清竹简了,耳朵也听不清朝会的话了。臣想回萧山,当道士,守着镜湖,了此残生。”玄宗舍不得他走,却见他心意已决,最终准了,还赐他道号“四明狂客”,亲赋送贺知章归四明相送,让太子率百官送他到长乐坡。
离开长安那天,贺知章没带多少东西,装了那块镜湖的鹅卵石、裱好的吴越锦,还有一本从秘阁借来的越绝书。
马车行过长安的城门时,他撩开车帘,望着熟悉的朱雀大街,想起36岁初到长安时的模样——那时他意气风发,想着“致君尧舜上”;如今他白发苍苍,只想“归卧镜湖烟”。
马车走了二十多天,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