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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镜湖春波:贺知章一生的乡愁脉络(4)

到了萧山。快到村口时,贺知章让车夫停了车,他想走回去。村口的老柳树还在,是他和母亲一起栽的,枝桠比他离开时粗了一圈,柳丝垂到地上,像在迎接他。几个穿着粗布衫的孩童围上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他:“老爷爷,你是谁呀?从哪里来的?”

贺知章蹲下身,摸了摸一个孩童的头,笑着说:“我叫贺知章,从长安来。这里是我的家。”

“你的家?”孩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呀!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贺知章的心一酸,却又觉得暖。他想起离开时,这些孩童的祖父,还是跟他一起在镜湖摸鱼的伙伴;如今伙伴们都不在了,剩下这些孩童,还有这棵老柳树,记得他的故乡。他站起身,望着不远处的镜湖,春波荡漾,像极了他年少时见过的模样,只是他的头发,早已从乌黑变成了雪白。

他在老宅旁边搭了个小茅屋,窗前对着镜湖。每天清晨,他都会沿着湖边散步,看渔民划着小船采莲,听乡邻用吴越话聊天。有时遇到雨天,他就坐在茅屋里,泡一壶越州的绿茶,翻着越绝书,或者提笔写几句诗。

有次他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看着镜湖的春波,想起母亲的话,想起长安的岁月,提笔写下: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写完后,他又觉得意犹未尽,想起这些年的人事变迁——父亲、母亲、祖父,还有那些儿时的伙伴,都不在人世,只有镜湖的水,还像当年那样,春风一吹,就泛起涟漪。他又添了一首: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风吹过纸页,墨迹渐渐干了。贺知章把纸折起来,放进怀里,像是藏了一份珍贵的念想。他望着镜湖,忽然觉得,这一辈子,就像这湖水——年轻时在长安的“浪”里翻滚,为功名,为生计,忙忙碌碌;老了才回到故乡的“静”里沉淀,才明白最珍贵的,不是朝堂上的功名利禄,而是故乡的一缕乡音,一汪湖水,一棵老柳。

这年秋天,贺知章在睡梦中安然离世。弟子们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他的书桌上放着那块镜湖的鹅卵石,旁边是裱好的吴越锦,越绝书摊开在“镜湖”那一页,上面还沾着几滴茶渍。他的枕头边,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小字,是他晚年常念的句子:

“镜湖春,柳色新,归客老,忆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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