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当年的嫁妆,一直舍不得戴。
清晨的码头薄雾弥漫,仿佛不忍看这离别场景。
几家相熟的邻居都来了,默默塞给阿贝一些铜板或干粮。他们都知道莫家的情况,除了暗自叹息,能帮的实在有限。
阿秀的爹娘也来了,塞给阿贝一封信:“这是给阿秀的信,你拿着去找她。那丫头在沪上好几年了,总能照应你一二。”
阿贝一一谢过,将大家的善意仔细收好。
船笛鸣响,催促着旅客上船。
阿贝最后拥抱了母亲:“阿娘,照顾好爹,也照顾好自己。等我消息。”
沈氏泣不成声,只能用力点头。
踏上跳板的那一刻,阿贝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生她养她的水乡。
雾霭中的白墙黛瓦,纵横交错的河道,远处她与父亲昨日遇险的那片河湾...一切都笼罩在灰蒙蒙的晨光中,寂静得令人心慌。
她攥紧怀中那半块玉佩,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客船缓缓离岸,水乡的景象渐渐模糊。阿贝站在船尾,望着母亲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彻底看不见。
她没有哭,只是挺直了脊背,目光投向远方烟波浩渺的江面。
船行至省城码头时,已是下午。阿贝按照郎中的指示,找到省城最好的西医院,用一部分邻里凑的钱为父亲办理了入院预约——这是手术的必要步骤。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行色匆匆。阿贝紧紧攥着预约单,看着那些昂贵的费用数字,更加坚定了去沪上的决心。
从省城到沪上的火车需要整整一夜。
阿贝买的是最便宜的三等票,车厢里挤满了各色人等,气味混杂。她紧紧抱着行囊,缩在角落不敢合眼。
对面坐着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孩子哭闹不止。阿贝从行囊里取出一个面人——那是去年庙会时父亲给她买的,一直没舍得玩——递给孩子。
孩子破涕为笑,妇人对阿贝连声道谢。
“姑娘是去沪上投亲?”妇人搭话。
阿贝点点头:“找我姐姐。”
“第一次去沪上?”
阿贝再次点头。
妇人打量着她朴素的衣着和略显稚嫩的面庞,好心提醒:“沪上那地方,繁华是繁华,但也吃人不吐骨头。你一个姑娘家,可得当心。特别是租界里头,洋人的规矩多,走路都得小心,冲撞了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