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却飘回了那座雕梁画栋、温暖如春的莫府。丈夫爽朗的笑声,满月时宾客的恭贺,还有还有那个被乳娘抱走,据说已夭折的贝贝心口一阵剧痛,像被钝器反复捶打。她咬紧下唇,不让一丝呜咽泄露出来。眼泪是这暗夜里最无用的东西。
翌日清晨。
林婉草草梳洗,将头发挽成一个最普通的圆髻,用那支赤金簪花固定好。她刻意换上了一身半旧的深蓝色布裙,力图不惹人注目,但那通身的气度,依旧与这脏乱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她牵着莹莹的手,走出了棚户区。穿过狭窄泥泞、堆满垃圾的小巷,走向稍微宽敞些的街道。莹莹紧紧依偎着母亲,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与过去锦衣玉食截然不同的世界。路边有光着屁股跑闹的孩子,有蹲在门口就着咸菜喝稀粥的苦力,空气中弥漫着煤烟、汗水和食物腐败混合的复杂气味。
恒通当铺在一条相对安静的街上,黑漆大门,高高的柜台,依旧给人一种压迫感。林婉贞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柜台后的朝奉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她们一眼。林婉贞递上那对玉耳坠和金簪。
朝奉拿起放大镜,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又掂了掂分量,慢悠悠地开口:“玉质浑浊,金簪做工粗糙,死当,一共十五块大洋。”
林婉贞的心沉了下去。这对耳坠和簪子,虽非极品,但放在以往,任何一件也不止这个价。
“掌柜的,能否再高些?这金簪足有三钱重”
“就这个价,不当拉倒。”朝奉不耐烦地打断她,将东西往柜台上一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那声音像是一记耳光,打在林婉贞的脸上。她攥紧了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知道再争辩也无用,世态炎凉,落难的风凰不如鸡。
“当。”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拿着那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十五块大洋,牵着女儿走出当铺大门,阳光有些刺眼。她站在原地,恍惚了一瞬。
“阿娘”莹莹摇了摇她的手,小声唤道,眼里满是担忧。
林婉贞回过神,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莹莹。走,娘带你去买米。”
买了最便宜的糙米,一小罐猪油,一小包盐,又割了巴掌大的一块肥肉准备熬油,十五块大洋便去了一半。剩下的,要精打细算地支撑到下个月。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
走到离棚户区不远的一条僻静巷口,突然,旁边一条更窄的暗巷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