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第一次在贫民窟捡煤渣时,被其他孩子推倒在泥泞中。
她看着手中沾满污泥的半块玉佩,想起父亲曾说这是莫家女儿的身份象征。
而此刻江南水乡的贝贝,正光着脚丫在船头奋力拉起渔网。
养父咳着血说:“阿贝,这网再沉,也比不上你亲爹娘留给你的担子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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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沪上,天色总是沉得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歪斜的烟囱和挤挤挨挨的棚户屋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煤烟、腐烂菜叶和劣质煤球燃烧后混合的呛人气味。窄巷里污水横流,结成薄薄的、脏兮兮的冰。
林婉贞将最后几件浆洗好的、硬邦邦的粗布衣服晾在屋檐下那根细竹竿上,动作因寒冷而有些僵硬。她回头,看见女儿莹莹正蹲在门口那片巴掌大的空地前,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在地上的、指甲盖大小的煤渣捡进一个边缘豁了口的小竹篮里。孩子的手指冻得通红,像小小的胡萝卜,每捡起一块,都呵一口白气。
“莹莹,捡满篮底就回来,外面冷。”林婉贞的声音带着褪不去的沙哑,那是连日哭泣与忧愤交织留下的痕迹,但对着女儿,她总是尽力维持着平稳。
“晓得了,阿娘。”莹莹抬起头,露出一张虽然清瘦却依旧能看出精致轮廓的小脸。她身上那件半旧的碎花棉袄,是齐家管家前些日子悄悄送来的,洗得发白,却已是她如今最体面暖和的衣裳。
竹篮里的煤渣渐渐铺满了底,虽都是些人家运煤车颠簸洒落、又被无数只脚踩踏过的碎末,但在贫民窟,这也是难得的燃料。莹莹掂了掂篮子,打算再往前走走,看看巷子口那边有没有遗漏的稍大块的。
巷口是这片棚户区稍微开阔点的地方,也是孩子们常常聚集争夺“资源”的战场。几个年纪稍大、衣衫更褴褛的男孩正围着一小堆稍显完整的煤块争执,推推搡搡。
莹莹走过去时,其中一个高个男孩刚抢到一块乌黑的煤,得意地咧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他瞥见莹莹手里拎着的小竹篮,以及篮子里那点可怜的煤末,嗤笑一声:“啧,大小姐也来捡垃圾啊?”
周围的男孩哄笑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个新搬来的母女,听说以前是住大洋房的,穿的衣裳料子跟他们都不一样。这种落差,在某些环境下,并不会引来同情,反而更容易成为被排挤和嘲弄的理由。
莹莹抿紧了嘴唇,没说话,只想低头快步走过去。
那缺牙男孩却似乎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