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和秽物,继续往前狂奔。冰冷的泥水、尖锐的刺痛,都比不上心里那把因为女儿高烧而燃起的烈火。
好不容易敲开药铺的门,抓了药,她又抱着那包救命的草药,踉踉跄跄地往回跑。雨更大了,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白网,视线模糊,脚步虚浮。体力与精神都已濒临极限。
穿过一条狭窄的、两侧高墙耸立的暗巷时,她恍惚间,似乎看见巷子尽头,雨幕之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巍然,穿着他常穿的藏青色长衫,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望着她,带着一如既往的、令人心安的温柔。
是莫隆!
婉贞心头巨震,几乎要脱口喊出他的名字。她奋力向前奔去,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抓住那幻影,抓住这绝望中唯一的光。
然而,指尖触及的,只有冰凉的、倾泻而下的雨水。
巷子空空荡荡,哪里有人影?
方才那一眼,不过是心力交瘁至极处,生出的海市蜃楼。
冰冷的现实如同这兜头盖脸的冷雨,瞬间将她彻底浇透。她僵立在巷子中央,赤着的单脚站在冰冷的泥水里,怀里的药包被雨水浸湿,紧紧贴在胸前,那点微弱的暖意,似乎是她与这人世间,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牵连。
雨水顺着她散乱的发髻流淌下来,模糊了视线,分不清是雨是泪。
巷子幽深,前路黑暗,唯有雨声不止。
林婉贞僵立在雨中,赤足陷入冰凉的泥泞,怀中药包的潮气隔着单薄的衣衫,一点点沁入肌肤,却奇异地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巷口那幻影消散处,只剩雨水如帘,冰冷地隔绝了过往的一切温存。她张了张嘴,想喊,喉咙里却像是塞满了湿透的棉絮,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口中,带着尘土和苦涩的咸味。
不是他。
从来就没有他。
那只是她濒临崩溃的心神,在绝望深渊里折射出的、自欺欺人的光。
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意识被拉回现实——莹莹还在那漏雨的棚屋里,发着高烧,等着这救命的药!
不能倒在这里。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用那点刺痛强迫自己站稳。低头看了看怀里被雨水浸得发软的药包,又看了看自己沾满污泥、被碎石划破正在渗血的赤足,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转身,更加用力地抱紧药包,一步一步,朝着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