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草铺边,坐在冰冷的地上,紧紧挨着女儿。伸手探了探莹莹的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烫了?也许是心理作用,但她宁愿相信是药起了效。
她将油灯拨得更亮一些,虽然耗油,但这点光明,此刻能给她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窗外,雨声未停,长夜漫漫。
林婉贞抱紧双臂,蜷缩在女儿身边,睁大了眼睛,警惕地听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脚上的疼痛,身上的寒冷,腹中的饥饿,精神的疲惫,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蚁,啃噬着她的意志。
但她不能睡。
她必须守着这摇摇欲坠的棚屋,守着病中的女儿,守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苦涩的希望。
在这一片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中,那盏如豆的油灯,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光。
而遥远的、被雨幕笼罩的江南某处,另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女儿,此刻又在经历着怎样的寒夜?
夜色,深得望不见底。只有雨,不知疲倦地下着,冲刷着这人间无尽的悲欢与苦难。
药味的苦涩尚未在狭小的棚屋里完全散去,如同她们此刻的命运,黏稠得化不开。林婉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湿透的衣衫紧贴肌肤,寒意如同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骨头缝里。脚底的伤口在短暂的麻木后,重新苏醒,随着心跳一下下搏动着疼痛,提醒着她刚才那场雨夜奔命的狼狈与绝望。
莹莹喝了药,似乎安稳了些,呼吸虽仍急促,但不再那么滚烫,昏昏沉沉地睡去。林婉贞不敢合眼,耳朵像最警觉的狸奴,捕捉着棚屋外的一切声响。雨小了,成了淅淅沥沥的絮语,但在这寂静的贫民窟深夜里,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老婆子的话在她脑中盘旋——“两个缩头缩脑的瘪三不像好人”
那袋沉甸甸的银元,此刻不是安稳,而是烫手的山芋,藏在草铺下最深的角落里,却仿佛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吸引着暗处的窥伺。
时间在高度紧张中缓慢爬行。油灯的光晕摇曳,将她蜷缩的身影投在斑驳的木板墙上,放大了数倍,显得格外孤寂脆弱。
突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极其轻微,从靠近水沟的那面板壁外传来。不是雨声,更像是有人用指尖在小心翼翼地刮擦木板,试探着缝隙。
林婉贞浑身一僵,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迅速退去,留下冰冷的恐惧。她猛地坐直身体,一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身边莹莹的嘴——怕女儿在睡梦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