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树枝之上,透过浓浓的雾照在弄堂的墙上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黄浦江的晨雾还未散尽,齐啸云的黑色轿车已停在弄堂口。
十六岁的少年军装笔挺,肩章在熹微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他弯腰拾起地上染血的半块玉佩,指尖抚过那道新鲜裂痕。
“谁动的莹莹?”他声音很轻,身后副官却打了个寒颤。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阿贝正被养母拽着胳膊往花轿里塞。
她怀里的另半块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心口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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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晨雾,乳白色的,带着黄浦江特有的、若有若无的腥潮气,慢吞吞地流淌在狭窄的弄堂里,浸润了斑驳的砖墙,湿滑了硌脚的碎石子路。天光未大亮,路灯还昏黄地亮着,在雾气里晕开一团团无力的光晕。
一辆黑色的斯蒂庞克轿车,像一头沉默而危险的铁兽,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弄堂口,与周遭的破败贫寒格格不入。车门打开,先踏出的是一只锃亮的军用皮靴,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十六岁的齐啸云下了车。他身量已经很高,笔挺的黄埔军校学生军装衬得他肩宽腰窄,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年轻的眉宇间却凝着一层与年龄不符的冷冽。肩章在稀薄的晨光里,泛着金属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硬光。他没戴军帽,短发利落,目光如这清晨的寒雾,扫过眼前这片他暗中护了数年的地方。
他每周总会挤出这么一点时间,绕道过来,停留片刻,有时只是在车里远远望一眼,有时像今天这样,走近些。这是他对自己,也是对那个风雨飘摇中逝去的莫家,无声的承诺。
弄堂深处传来几声零落的犬吠,还有早起倒马桶的窸窣声响,更衬得此处的寂静。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目光落在墙角一堆馊水桶旁的碎石子路上。那里,有一点不一样的微光。
他走过去,皮鞋踩过积水洼,荡开圈圈涟漪。弯腰,修长的手指从污浊的地面上,拾起了那抹莹润。
是半块玉佩。羊脂白玉,质地极佳,雕刻着精细的云雷纹,只是边缘处,一道新鲜的、刺眼的裂痕,像一道丑陋的蜈蚣,盘踞其上。裂痕处,还沾染着一点已然发暗的血迹,黏在指尖,带着不祥的触感。
齐啸云的瞳孔骤然缩紧。
这是莹莹的玉佩。他认得。那一年莫家骤败,林姨带着莹莹仓皇离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