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颈上就挂着这半块玉佩,用一根褪了色的红绳系着。他曾见过那小女孩用细瘦的手指,宝贝似的紧紧攥着它,仿佛那是她在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如今,玉佩碎了,染血,被遗弃在此。
空气仿佛瞬间凝冻。跟在他身后的副官李振,是齐家用了多年的老人,此刻清晰地感受到身前少年身上陡然迸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气,让他这个经历过风浪的汉子,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齐啸云指尖极轻地抚过那道裂痕,动作轻柔,眼神却冰封万里。他没有回头,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暴风雪前的死寂:
“谁,动的莹莹?”
---
几乎是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
晨雾与沪上不同,带着河港水汽的清新,还有隐约的稻草木屑气息。天色微明,薄雾如纱,笼罩着小小的渔村,灰瓦白墙的轮廓在雾中显得柔和。
可莫家那低矮的茅屋里,气氛却与这宁静清晨截然相反。
“死丫头!给你脸了是不是!花轿都到门口了,你还给我杵着!”养母王氏,一个身材粗壮、面色被江风吹得黝黑的妇人,正死命地拽着阿贝的胳膊,往外拖。她力气极大,指甲几乎要掐进阿贝的皮肉里。
阿贝另一只手死死扒着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料子粗糙的大红嫁衣,像是从哪个旧货摊上淘换来的,衬得她本就营养不良的小脸更加苍白。头发被胡乱梳拢,插了朵俗艳的红色绒花,随着她的挣扎颤巍巍地晃动。
“娘!我不嫁!我不认识他!我不去!”阿贝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倔强的反抗。那镇上的鳏夫王屠户,满身油腻,脾气暴躁,前头打死过一个老婆,她死也不要嫁过去!
“由得你挑三拣四?人家王屠户肯出二十块大洋的彩礼,是你天大的造化!养你十五年,白吃白喝,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王氏唾沫横飞,另一只手也上来帮忙,用力掰阿贝扒着门框的手指,“你哥等着这钱娶媳妇呢!别给脸不要脸!”
门外,一顶寒酸的花轿停着,两个轿夫蹲在路边抽烟,表情麻木。几个早起的邻居远远站着,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没人上前。
拉扯间,阿贝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硌了一下,生疼。
是那半块玉佩。
她自懂事起就贴身戴着的,用一根旧绳子串着。养父莫老憨当年在码头捡到她时,她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