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找死!”他低吼掣出匕首,猛扑而来。贝贝心头紧悬,却不慌乱,将擀面杖作短棍使,点、戳、扫、劈,招招攻向腕、肘关节。院中只闻拳脚风声、粗重喘息与刀棍相击闷响。
贝贝力弱,又是首度实战,渐落下风,臂上被划出一道血痕,火辣生疼。她咬紧牙关,觑准空档,一杖狠敲贼人腕骨!
“当啷!”匕首落地。贼人痛呼,另一手猛拽擀面杖。贝贝被带得前扑,电光石火间屈膝顶向其胯下!
“呃啊——”凄厉惨嚎撕裂夜幕。贼人蜷地抽搐,再无力反抗。
前院守夜伙计与周娘子闻声赶来,提灯冲入后院,只见贼人倒地哀嚎,贝贝抱匣独立,衣袖染血,面色苍白。
“阿贝!你”周娘子惊得失语。
贝贝望着涌来众人,紧绷心弦一松,几乎软倒。她将木匣递出,声带微颤:“掌柜的绣谱未丢。”
灯笼柔光笼住她清秀面庞,染血衣袖紧护木匣,眼中惊悸与倔强交织,构成一幅惊心画卷。周娘子接过尚带余温的木匣,看着地上贼人,再望这平日沉默寡言的姑娘,心潮翻涌,半晌上前扶住她轻颤的肩,哽咽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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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齐公馆。
齐啸云整装待发,推了上午邀约,命司机驶往闸北。经过客厅时,忽闻小丫鬟窃窃私语:
“听说昨夜云裳绣坊进贼了!”
“可曾失窃?”
“未曾!被个新来学徒擒住了!说那姑娘拿了根擀面杖,独力制服持刀贼人,自家还受了伤!”
“天爷!何等凶悍?何处来的姑娘?”
“似是江南来的,名叫阿贝”
齐啸云步履微顿。阿贝这名字耳熟。月前自码头归途,他曾替一名被扒手纠缠的姑娘解围。那姑娘一身水蓝布衣,拎粗布包袱,眸光清亮带几分野性。盗匪逃走后,她道谢时自称“阿贝”,来沪寻亲谋生。
原她去了云裳绣坊?竟有这般胆色身手?齐啸云唇角微扬。这沪上,倒愈发有趣了。
黑色雪佛兰驶出公馆,汇入晨间车流。阳光透窗,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他要去确认莹莹母女安好。而那个江南来的、莽勇难驯的绣坊学徒阿贝或许改日该去云裳看看那批出口绣屏的进度。
此念忽生,未及深究,只觉这般特别的姑娘,值得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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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