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字转折僵硬,疑为摹仿信笺用纸系荣宝斋特制十行纸,案发前三月曾批量售予沪上赵氏商行。”
赵氏商行。齐啸云指尖重重敲在“赵”字上。父亲齐光耀曾隐晦提过,当年莫家倒台,赵坤趁势吞并其产业,方有今日地位。这纸张来源已是重大疑点,为何当年主审官视若无睹?往后翻去,一名关键证人——莫隆的贴身副官——在案结后举家迁离,不知所踪。太干净了,干净得像精心安排的退场。
他摁灭烟头,揉了揉眉心。书房静得只剩座钟滴答,窗外租界霓虹将窗帘染得光怪陆离。这沪上繁华之下,究竟埋着多少污秽冤屈?
白日里,他偶然听见老职员闲聊,提及莫家昔日显赫、莫隆豪爽仗义,及那场惨祸。言语间,他们唏嘘道:莫夫人林氏与幸存的小姐,似乎住在闸北贫民区
莹莹。那个总穿着洗白旧衣、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的姑娘。她身上仍存世家千金的风骨,只是被生活磨去了棱角。他承诺过会护她周全,不仅因她是莹莹,更因她是莫家女儿。查明莫隆伯父冤情,是他身为人子、亦是未来倚仗的责任。
只是这潭水,比想象更深。赵坤在沪上盘根错节,动他谈何容易。
“啸云,还不歇息?”齐母端着温牛奶推门而入,面露忧色,“又翻这些旧案卷?过去这些年了,莫要太过劳神。”
齐啸云合上卷宗,含笑应道:“母亲放心,只是查阅公司旧档,稍后便睡。”
齐母放下牛奶,轻叹:“你自有主张,但凡事需量力而行。齐家如今经不起大风浪。”她顿了顿,似随口道,“今日赵太太来电,说她侄女留洋归来,想约个便饭”
齐啸云眉头微蹙,端起牛奶:“近来公务繁忙,日后再说。”他明白母亲之意。齐赵两家表面和睦,暗里较劲多年。联姻是巩固生意最迅捷之路,可他齐啸云的婚事,不该只是一桩买卖。
送走母亲,他未再翻开卷宗,转而拿起日间买的沪上新闻报。社会版角落一则小讯,提及闸北贫民遭逼迁,与开发商冲突他目光沉静,心下已定:明日该去探望莹莹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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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绣坊后院,贼人从库房摸出一只木匣——正是老师傅们的绣谱珍藏。他抱匣潜出,一脚刚踏出门槛,侧后忽有劲风袭至!
“唔!”胫骨剧痛,贼人闷哼踉跄,木匣脱手坠地。贝贝一击得手,擀面杖顺势劈向其臂!贼人竟反应迅捷,翻滚躲开,回首见月光下一名赤足少女执棍而立,眸光清亮如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