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率先下车,对迎上来的一个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的妇人吩咐道:“李妈,这位是阿贝姑娘,夫人的贵客。先带姑娘去客房安顿,梳洗一下。”
李妈锐利的目光在阿贝身上迅速扫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躬身:“是,管家。姑娘,请随我来。”
阿贝跟着李妈走进这栋大得惊人的房子。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打蜡地板,高悬的水晶吊灯,华丽的羊毛地毯,墙壁上挂着风景油画,楼梯扶手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一切都让她感到目眩神迷,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她被带到二楼一间朝南的客房。房间很大,布置得精致典雅,带着独立的浴室。柔软的床铺,蕾丝的窗帘,梳妆台上摆放着精致的瓷器摆件,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姑娘先洗漱吧,热水已经备好。换洗的衣物稍后给您送来。”李妈语气平板地说完,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阿贝一人。她走到窗边,推开玻璃窗,看着楼下那个漂亮的花园,远处似乎还有一个白色的西式亭子。一切都如此安静、有序,与她刚才在码头和街上感受到的喧嚣截然不同,也与她生活了十六年的江南水乡天差地别。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晒成小麦色的皮肤,简单的麻花辫,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衫,与这个房间,这栋房子,这座城市,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和渺小感,悄然涌上心头。
过了一会儿,有女佣送来一套崭新的衣裙,是时下女学生流行的款式,淡蓝色的棉布上衣配黑色及膝裙子,还有一套贴身的棉质内衣。阿贝摸了摸那柔软的面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淋在身上,洗去了旅途的尘埃,却洗不去内心的忐忑。她换上新衣裙,大小竟然意外地合身。看着镜中那个仿佛变了个模样的自己,阿贝有些恍惚。这身衣服让她看起来更像这个房子里的人了,却也让她觉得更加陌生。
梳洗完毕,李妈再次出现,带她下楼去客厅见齐夫人。
齐公馆的客厅比客房更加奢华。西式的沙发、壁炉、钢琴,与中式的红木茶几、博古架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壁炉上方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的是一位穿着旗袍、气质雍容的贵妇人,想必就是齐夫人。
此刻,齐夫人正坐在主位的沙发上。她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保养得极好,穿着墨绿色的丝绒旗袍,颈间戴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的面容与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