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粗陶碗,里面是半碗已经没什么热气的粥。
“阿娘,喝点粥吧。”她走进昏暗的里间,轻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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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的阿贝不知在礁石上坐了多久,直到天色愈发阴沉,海风里带了更重的潮气,眼看要下雨了。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将玉佩仔细包好,重新塞回怀里贴身处。
她跳下礁石,沿着来时路往回走。经过那片滩涂时,那几个孩子早不见了踪影,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涌上退下。
那首没有词的调子,又在她嘴边响了起来,轻轻的,和着潮汐的节拍。
婉转,渺茫,与沪上弄堂里方才停歇的那一首,隔着千山万水,音韵旋律,却奇异般地,一模一样。
潮湿的寒气像是能拧出水来,江南渔村的清晨总带着一股咸腥的黏腻感。天光未大亮,灰蓝色的薄雾笼罩着低矮的房舍和停泊在浅湾里的破旧渔船。
莫阿贝轻手轻脚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她缩了缩脖子,将怀里揣着的东西捂得更紧些——那是用旧荷叶包着的几块昨晚省下来的糙米饼。养父莫老憨的鼾声从里间传来,带着劳作的疲惫。养母周氏大概已经在灶间忙活了,能听到细微的碗碟碰撞声。
她得赶在周氏出来唠叨、邻居家那些孩子还没聚拢之前,离开这里。
沿着满是碎贝壳和淤泥的小路往海边走,脚上的破草鞋很快就湿透了,冰凉的寒意从脚底直往上窜。几个早起的渔民正在收拾渔网,看到她,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她耳朵里:
“看,老莫家捡的那个”
“啧,长得倒是不像咱渔村里的人,细皮嫩肉的。”
“细皮嫩肉顶什么用?女娃子,还不是个”
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但那种无时无刻不包裹着她的、异样的目光,比海风更让她难受。她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直到把那几声窃窃私语甩在身后,跑到那片熟悉的、布满嶙峋怪石的滩涂。
潮水退远了,露出大片湿漉漉的沙地,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孔。这是她最近的“活计”——赶海。捡些蛤蜊、小螃蟹,运气好能摸到一两条搁浅的小鱼,贴补家用,也减少一些吃白饭的负罪感。
她蹲下身,挽起过于宽大的裤脚,露出冻得发青的小腿和脚踝,开始用一根磨尖了的木棍在沙地里翻找。手指插入冰冷的泥沙,很快就麻木了,但她不敢停。
“没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