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露出了凶狠的光,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滚开!”
她的反应激怒了对方。胖小子觉得在同伴面前失了面子,恼羞成怒地推了她一把:“凶什么凶!一个野种还敢凶!”
阿贝被推得向后坐倒在泥地里,篮子彻底打翻,蛤蜊和小螃蟹滚了一地。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裤子和后襟,刺骨的凉。
孩子们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笑。
屈辱、愤怒、还有那日积月累的、无处宣泄的委屈,在这一刻冲垮了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堤坝。她没有哭,只是猛地从泥地里爬起来,甚至顾不上捡那些散落的海货,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出了孩子们的包围圈,朝着大海的方向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身后那些孩子更响亮的嘲笑。她不管不顾,只知道拼命地跑,直到肺叶像要炸开,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些声音,直到一头撞进那片熟悉的礁石区。
她攀上最高最大的那块礁石,面向着越来越暗、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大海,胸膛剧烈地起伏。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混着脸上的泥水,咸涩无比。
她掏出那半块玉佩,紧紧攥着,玉石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对着咆哮的海浪嘶喊,声音带着哭腔,破碎不堪,“你们既然不要我,为什么留下这个!为什么!”
海浪轰隆隆地回应着,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礁石底座,溅起冰冷的白色泡沫。
没有人回答她。
她哭得脱力,慢慢滑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助地耸动。那首无词的调子,又断断续续地、混合着哽咽,从她唇边流泻出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悲伤,都要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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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了沪上贫民窟。
亭子间里没有点灯,只有隔壁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光线,勉强勾勒出屋内简陋的轮廓。林氏似乎睡沉了,呼吸依旧微弱,但不再剧烈咳嗽。
莹莹就着那点微光,摸索着将齐啸云悄悄送来的米倒进米缸里,手指触碰到那包白糖和药材时,她顿了顿。齐家少爷这份恩情,她不知该如何偿还,甚至不知该如何言说。她只能把这份感激和不安,默默压在心底。
她舀出一点点米,准备熬点稀粥。动作间,她无意识地又哼起了那首小调。在黑暗里,这调子似乎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和陪伴。
今天在极度疲惫和担忧中,她似乎做了个很短暂的梦。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