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歇歇,吃个红薯。”莫老憨停下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烤红薯,还带着体温。红薯烤得焦香,裂开的皮里露出金黄的瓤。
阿贝直起身,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接过红薯,甜甜一笑:“谢谢阿爹!”她小心地剥开皮,咬了一小口,满足地眯起了眼,像只偷了腥的小猫。“阿爹也吃。”
“阿爹不饿,你吃。”莫老憨憨厚地笑着,目光落在阿贝因奔跑而微微散乱的发丝上,伸手帮她捋了捋。这孩子,越长越不像这水乡的人了,那眉宇间的精致,那偶尔流露出的、不属于这里的沉静,总让他心里隐隐不安。那半块玉佩,他用最结实的红绳串好,叮嘱阿贝贴身戴着,那是她身份的凭证,或许也是未来某一天,他们不得不放她离开的缘由。想到这里,他心里便像压了块石头。
阿贝似乎察觉到养父的情绪,凑过来,挨着他坐下,将剥好的红薯递到他嘴边:“阿爹吃嘛,可甜了。”
莫老憨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那甜意一直暖到了心里,暂时驱散了那点阴霾。
船缓缓前行,驶入一片较为开阔的水域。阳光驱散了薄雾,河面碎金万点。阿贝吃完红薯,将油纸仔细折好收起来,然后习惯性地从领口掏出那半块玉佩。
玉佩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油脂光泽,质地细腻温润。形状是半个圆,边缘被打磨得光滑,断裂处呈现出自然的曲线。上面雕刻的纹样,是半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羽翼线条流畅精美,凤首微昂,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不屈的姿态。这凤凰虽只有半只,却依旧能感受到其曾经的华美与气势。
阿贝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让她有些恍惚。最近,她总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穿着她只在年画上见过的、极其漂亮的洋装裙子,站在一个很大、很亮堂、铺着光滑地板的房子里。那房子里有会唱歌的盒子(留声机?),有高高的、亮晶晶的灯(水晶吊灯?)。可是,那个“她”却在哭,哭得很伤心,周围很黑,有很多模糊而狰狞的人影在晃动,让她感到窒息般的恐惧。每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她都会下意识地攥紧胸口的玉佩,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又想那梦了?”莫老憨看着女儿出神的样子,轻声问道。
阿贝点点头,将玉佩塞回衣内,贴肉藏着,那冰凉的触感似乎能让她安心些许。“阿爹,你说梦里那个哭的女孩,是不是我的姐妹?她是不是过得不好?”她仰起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