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这份善意能持续多久?她不能,也不愿永远依赖别人的怜悯度日。
还有贝贝一想到那个襁褓中就被迫分离的女儿,林氏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那孩子如今是生是死?流落何方?是否也像莹莹一样,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顽强地活着?每当夜深人静,这份骨肉分离的痛楚和无处着落的牵挂,便啃噬着她的心。
她悄悄伸手,从贴身衣物里取出那半块玉佩。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在黑暗中,它仿佛散发着微弱的、只有她能感受到的温润光泽。这是莫隆留给她们的信物,是莫家血脉的证明,也是她们母女三人之间,唯一可见的、脆弱的联系。
“隆哥”她在心底无声地呼唤,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我和莹莹都还好,你放心可是贝贝,我们的贝贝,到底在哪里”
她紧紧攥着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必须活下去,必须坚强。不仅要让莹莹平安长大,更要积蓄力量,等待沉冤得雪的那一天,等待或许渺茫,却绝不能放弃的,寻回另一个女儿的希望。
这念头如同暗夜中的星火,虽然微弱,却坚定地亮着,支撑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眠的长夜。
第二天是休息日,不用上学。
清晨,莹莹醒来,发现母亲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知道她又没睡好。她懂事地没有多问,自己穿好衣服,跑去屋外的小天井里打水洗漱。
早饭依旧是稀粥。吃完后,林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浆洗或缝补,而是对莹莹说:“莹莹,今天阿娘教你点别的。”
她领着女儿,走到那扇唯一的、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前。冬日的阳光透过报纸的缝隙,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光斑。
“你看,”林氏指着窗外那条狭窄、泥泞、挤满了破败棚屋的巷子,“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像我们一样,从各处逃难来的,或者是在码头、工厂卖力气的人家。张婶的丈夫在码头扛包,李婆婆的儿子拉黄包车,前天帮你捡回风筝的小石头,他爹在纱厂做工,一天要做足十二个时辰”
她声音平和,将左邻右舍的情况娓娓道来,谁家日子稍宽裕些,谁家孩子多负担重,谁家老人病了无钱医治
莹安静静地听着,这是母亲第一次如此系统地跟她讲这些。她隐约明白,母亲不是在闲聊。
“阿娘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林氏低下头,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我们眼下是艰难,但并非孤例。这世道,不易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