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茶盏底沿蹭过木桌时,发出极轻的声响。钟晚的指尖还停留在张深递来的玉佩上,温润的玉面沾着微凉的夜露,与掌心尘念的灼热形成奇异的制衡。书店里只亮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散落的符纸上,混着归尘阁旧籍的墨香与未散的茶香,气氛柔和却又透着挥之不去的尴尬。
张深先打破了沉默。他将整理到一半的破幻符推到桌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桃木剑的剑脊,清冽的气息里裹着不易察觉的局促:“之前在茶寮那些情绪,都是真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确有难以言明之困扰,但绝非因你而生厌弃。”
钟晚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攥紧了玉佩。煤油灯的光映在他眼底,能看到未散尽的茶雾残影,还有一丝笨拙的认真。尘念传来他的情绪——愧疚像温水漫过石块,混着怕被再次误解的不安,让他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老古板总算开窍了,早这么说我也不至于闹脾气。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带着试探的沙哑:“那我真的听到你说‘累赘’,还看到你盯着我的幻影”
“是‘幻音术’和‘惑心术’的结合。”张深的眉峰骤然拧紧,语气变得凝重。他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黑的符纸,边缘还留着术法灼烧的焦痕,“这是今早从书店外围捡到的,玄清在符里混了‘忆魂草’的粉末,能放大你心底的猜疑,再用幻音模拟我的语气,让你信以为真。”
符纸递过来时,钟晚闻到一股熟悉的甜腻气息,正是玄清术法特有的味道。尘念泛起尖锐的刺痛,不是反噬,是被术法欺骗的羞恼。她想起镜像里张深“嫌恶”的眼神,原来那些都是被放大的幻象,是玄清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陷阱。
“为什么不早说?”她的声音带着委屈,指尖戳了戳符纸的焦痕,“你早解释清楚,我也不会”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可泛红的眼眶已经泄露了情绪——不会差点把他逼得心魔反噬,不会闹到决裂的边缘。
张深的喉结剧烈滚动,指尖悬在她的发顶半寸,最终还是落在了桌角:“是我的错。”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罕见的坦诚,“守门人历代都有仇家,术法阴毒防不胜防,我以为你学会凝神诀就能抵御,没料到玄清会用‘忆魂草’放大你的疑虑。”他避开了“心魔”二字,却隐晦地承认了自己的疏漏,“而且我怕告诉你太多,会让你更害怕。”
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茶雾里看到的画面:他坐在她房门外攥着发绳的模样,他为护她冲破阵法时的决绝,那些没说出口的担忧,原来都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