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是剪除你的羽翼,下一步,便是要直接对你苏家动手了!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该舍弃的产业,立刻舍弃!该放弃的利益,马上放弃!破财消灾,保全家族为上!切记,切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这番话,与当日女儿苏清音在书房中的劝谏,何其相似!苏文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冰冷。他终于彻底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对手。这不是商场的博弈,而是政治权力的碾压!自己那点财富和关系,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张。
他看着赵德明仓惶登船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无力。他知道,赵大人等官员的调离,皆是受自己牵连。他命人将早已备好的、价值数万两的金珠古玩悄悄送上船,作为补偿与最后的敬意,心中却知,这点财物,又如何能弥补他们失去的权力与前程?
失魂落魄地回到苏州苏府,苏文翰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屏退所有人,独自在书房中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苏清音听闻父亲归来时神色不对,心中忧虑,端着一碗参汤,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只见父亲并未点灯,独自坐在黑暗中,身影佝偻,往日那种商海枭雄的锐气与自信,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一丝绝望。
“父亲”苏清音心中一痛,轻声唤道。
苏文翰缓缓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黯淡无光。他示意女儿坐下,然后将前往杭州的经过,赵德明的话,以及其他官员被调离的情况,缓缓道出。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充满了苦涩与后怕。
“音儿”苏文翰长叹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你是对的。是为父太固执,太天真了。小看了蔡京的权势与狠毒。”
苏清音静静听着,心中并无“早知如此”的得意,只有沉甸甸的忧虑。她握住父亲冰凉的手,柔声道:“父亲,现在醒悟,为时未晚。蔡太师此举,意在逼迫我们屈服。我们我们不能再硬抗下去了。”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父亲,提出了那个她思虑已久,却知父亲最难接受的建议:“父亲,事到如今,唯有主动向蔡太师低头讲和。我们我们带上厚礼,不,是带上我们苏家最核心、最赚钱的部分产业契约,比如漕运的三成干股,丝绸‘秋水缎’的独家秘方和工坊,甚至部分银钱铺的掌控权,亲自去汴梁,向太师负荆请罪,恳求他的宽恕。以此换取家族的平安。”
她知道,这几乎是剜心剔骨,是将祖辈三代的心血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