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罪当处死,冠军侯不过是代朝廷行刑。况且,当日若非淮安王伏兵灞桥,以重弩毒箭袭杀冠军侯亲卫在先,又怎会引来这场祸事?”
殿中一时沉寂。
这时,又一人出列——正是魏征。他手持笏板,神色肃然:“陛下,臣以为此事需分两头看。淮安王谋逆当诛,此为一事;冠军侯擅杀亲王、破门惊城,此为另一事。二者不可混为一谈。功是功,过是过。若因有功而免其过,则国法难立;若因有过而掩其功,则功臣寒心。臣请陛下彻查两案,分别论处。”
这话说得中肯,不少朝臣暗自点头。
李世民深深看了魏征一眼:“玄成所言有理。此事牵连甚广,朕已命百骑司、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待冠军侯苏醒,案情查明,自当依法论处。”
“陛下!”王珪再次开口,声音急切,“冠军侯如今重伤昏迷,不知何时能醒!若他一年不醒,此事便拖一年不成?朝野上下,多少眼睛在看着!若陛下迟迟不决,恐伤天下人心啊!”
“王卿是在教朕做事?”李世民语气陡转冰冷。
王珪浑身一颤,伏地叩首:“臣不敢!臣只是只是为国事忧心!”
李世民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满殿朝臣:“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是真为国法纲常担忧;但也有些人——”他目光如刀,扫过几名神色闪烁的宗室,“是怕自己做的那些事,有朝一日也会被人这般清算!”
这话说得极重,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此事朕自有决断。”李世民一挥衣袖,“退朝前,朕再提醒诸位一句:灞桥伏击案、淮安王谋逆案,三司正在彻查。若有牵连其中者,现在自首,朕或可从轻发落。若待朕查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如冰:“那便休怪朕不讲情面了。”
“退朝!”
内侍高唱,李世民转身离去,留下满殿神色各异的朝臣。
回到两仪殿,李世民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案前。他揉了揉眉心,疲惫之色终于浮上脸庞。今日朝会,表面上是弹劾李毅,实则是武德老臣与宗室势力借题发挥,试探他的底线。
这些人,有的确实是为维护律法纲常;但更多的,是怕李毅这柄“刀”太过锋利,有朝一日会砍到自己头上。淮安王、义安王之流在暗中做的那些勾当,这些宗室当真一无所知?恐怕未必。
正思虑间,内侍来报:“陛下,大安宫遣人来问,陛下今日可会过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