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根被压抑到极限的弹簧,又像是一个背负了全世界的债务想要拼命偿还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大家给予的,是理想国无数人的心血与关爱堆砌出来的。
于是,从那天起,他就开始一刻不停地、近乎疯狂地回报。”
“学习一切能学到的知识,参与他能参与的所有科研与社会工作,解决他能看到的所有问题
他背负起了许多根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甚至不该由任何个体独自承担的责任。
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件工具,一部机器,逼着自己高效、完美地运转,不允许自己有一刻的放松和无用。”
“他说,他要让所有帮助过他的人,让整个理想国,都因为他而变得更好。
他要杜绝这世上,再出现像他那样被病痛夺走一切的孩子。”
花火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册粗糙的页边。
她想起最初遇见逸尘时,他眼底深处总藏着某种沉重疏离感的模样。
原来根在这里。
“直到他成年后,首脑强制要求他离开理想国,以逸尘的身份去更广阔的宇宙看看”
伊芙琳女士继续说着,笑了起来。
“我和他爸爸虽然担心,但都支持了首脑。
我们太希望他能去看看不同的世界,去接触不同的人,去找到属于逸尘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永远活在报恩的框架里。”
“后来,他带回了你和桑博。”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开心他终于走出了自己划定的牢笼,开心他脸上开始有了更真实、更松弛的笑容,开心他找到了能一起胡闹、一起冒险、能真正走进他内心的朋友。”
然而,这份欣慰的笑容很快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过,现在想来那次离开,或许只是让他把回报的范围,从理想国扩大到了整个宇宙。
他心底里那份根深蒂固的、认为自己必须为所有错误和痛苦负责的执念,那份因为缺失正常成长过程而导致的心理上的某种不健全的完美主义与拯救者情结,从来就没有真正消失过。”
“匹诺康尼的事情就是这种不健康心态发展到极致的爆发。他把整个宇宙的病痛,都当成了自己必须独自修复的bug。”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片刻后,花火忽然动了。
她松开摩挲相册的手,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