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掩映在老柳内,看起来颇为荒废,没什么人走了。
桥下,三个光着身子的孩童在小溪里弯着腰找着,摸索着。都是瘦骨嶙峋的皮包骨模样,头发乱如鸡窝,也辨不出男女。就那样撅着脏兮兮的屁股,擦着鼻涕,掏着石洞。
“真是文德不振,不堪入目。”武熊耸了耸肩:“京兆尹该吊死。”
“盛世不足,可曰小康。”天后轻轻道。
圣人眉头皱了起来。
武熊看了看张惠,再看了看圣人,见他表情不豫,涨红了额头,脸上火辣辣的:“臣去撵了几个竖子?免得脏圣听。”
“他们在那犯法?”哪知他勃然作色,瞪着武熊。
这倒把武熊吓得够呛,连忙摇头:“臣不是这个意思,烦请宽宥!”
“去把少尹和司仓参军叫来!”
“唯!”武熊忙不迭应道。
“等等。”圣人又叫住他:“还有司田参军,少司农。让他们五个徒步来!站到断桥上采风到天黑,写三万字观后感明晨在尚书省朗读。”
“唯!”武熊一头雾水的拍马冲出了。怎么又招惹了这个祖宗,可能是夸耀不成,恼羞成怒急了吧。自己堂堂朔方军节度使,居然被派去传令
赵嘉给台阶道:“长期用兵,是这样的。非陛下与朝廷之罪。大难初平,慢慢与民休息——”
“烦死了!”圣人一甩鞭子,理也不理,哒哒而去。
“你,去给那三个孩子。”赵嘉拿出些许财货交给一个从官。
“是。”
天后盯着圣人的背影,抑郁的脸上,到底还是没绷住,低下头,不厚道的笑了。
她缓缓催着坐骑,瞳孔深处,那三个在孩子已经躲进了断桥下一个茂密草丛,正对着这一行鲜衣怒马的人目不转睛,指指戳戳,不时露出赞叹的口型。
在这人间,有人没落地就获得了一切,有人娘胎里就是牛马韭菜。有的人死了会有车水马龙、三教九流去哭丧,慰问。有的人活着也是那该杀的畜牲。愚蠢、清澈、简单、迟钝而无名的活着
武熊那句“文德不振,不堪入目”在天后脑海里反复回荡。
她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短短八个字,既冷漠又绝望。
朱温做不好的事,李圣人好像暂时也不能。
不过,她随即又想到自己。
自己的处境,未必比三个孩子好,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