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的第一场雪,覆住了河西走廊的烽燧。秦明站在玉门关的箭楼之上,看雪花无声地落在太子秦恒的肩头。少年正用马鞭在雪地上划出西域三十六国的方位,鞭梢点在龟兹时,突然挑起一撮带血的雪泥——那是三日前阵亡斥候留下的痕迹。
“父皇,龟兹王递了七道降表,但每回使者腰间都别着大食弯刀。”太子踢开雪块,露出底下焦黑的箭杆,“儿臣验过,这批箭镞的锻铁术像呼罗珊工匠的手笔。”
秦明俯身拾起箭杆,指尖抹过箭羽的缠线方式。二十年前征讨突厥时,他曾在西域见过类似的制法。“恒儿,你可知狼群如何捕猎?”他忽然问。
少年一怔:“诱敌深入,四面合围?”
“那是战术。”秦明将箭杆折成两段,“狼群真正的杀招,是让猎物自己逃向陷阱——”段箭掷向西方,没入雪雾,“就像现在,有人想逼我们西征呼罗珊。”
话音未落,关下骤起骚动。一骑血人自雪幕中冲出,手中高举的玄甲军旗只剩半截。那是蒙挚的亲卫队长,喉头插着支孔雀翎箭,扑倒在吊桥前气绝。从他怀中跌出的羊皮卷上,潦草血字触目惊心:疏勒被围,赵怀瑾殉国。
太子猛地攥紧马鞭,指节发白。疏勒是安西四镇枢纽,赵怀瑾更是追随秦明三十年的老将。雪越下越急,盖住了血迹,却盖不住关外隐约传来的战鼓声。
“恒儿,”秦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若你是朕,当如何?”
少年深吸口气,突然用鞭梢在雪地上划出三道箭头:“第一,飞鸽传书于阗王,许他世镇疏勒,换其出兵截断敌军粮道;第二,令蒙挚放弃疏勒,退守星星峡,利用峡谷地形施展火龙出水;第三”他顿了下,鞭梢重重戳向东南,“儿臣请率三千轻骑,走祁连山古道奇袭敌军后方!”
秦明眼底掠过一丝激赏。这方案大胆至极,几乎是在赌国运——但当年他奔袭突厥王庭时,又何尝不是豪赌?
“准。”皇帝解下自己的玄铁腰牌,“带上传国玉玺。”
太子愕然抬头。玉玺非祭祀不出宫,父皇此举
“不是给你用。”秦明将玉玺塞进他怀中,指尖在螭龙钮上重重一按,“是给那些观望的西域国王看——大乾的继承人,来了。”
当夜,太子率军冒雪出征。秦明独立关楼,看火龙般的队伍消失在山隘。暗处闪出影七:“陛下,是否按计行事?”
“再等等。”秦明摩挲着箭楼上的刀痕,“让恒儿先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