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黑暗像团化不开的胶,李宝手背被小诗的眼泪烫得发疼,张远山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发抖,指节抵着他肩胛骨,活像根烧红的铁钎。
“那年清明后的第三天,王强敲开了我家院门。”李雪珠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春风里飘的柳絮,“他捧了盒现做的桂花糕,说在拆迁办听说我最爱吃这个。”
油灯“呼”地复燃了。
豆大的火苗在灯芯上打了个转,照亮李雪珠溃烂的脸——此刻那脸上竟浮着点少女般的红晕,溃烂的皮肤下隐约能看见未完全腐烂的软组织,像块泡发的旧绸缎。
李宝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小诗说过,李雪珠生前最爱在院门口的老桂树下纳鞋底,桂花开时总捡些晒干了装香包。
此刻密道里突然漫开股甜丝丝的桂花香,混着腐肉味直往鼻腔里钻。
“他说他是做建材生意的,看不得老房子被拆。”李雪珠的指甲慢慢松开锁骨,白脓顺着溃烂的伤口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个浑浊的小水洼,“他陪我给奶奶上供,帮我擦牌位上的灰,说等拆迁风波过了,要在院子里种两株月桂,说我纳鞋底时闻着香......”
小诗突然抽了下鼻子。
她的手在李宝掌心攥成团,指节发白:“雪珠姐......”
“他教我用智能手机拍照。”李雪珠黑洞洞的眼窝里渗出两行黑水,“说要把老房子的每个角落都存进云盘,等以后我们老了,坐摇椅上慢慢看。”她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细碎的呜咽,“我信了。我把房产证藏在奶奶的檀木匣里,钥匙串在红绳上,睡觉都攥在手心——可他说想看我穿红裙的样子,我就把红绳解了,挂在梳妆台的镜子上。”
张远山的镇鬼符在裤袋里窸窣作响。
老道士的大拇指反复摩挲符纸边缘,朱砂未干的地方蹭得他指腹发红:“宝子,她的怨气在往上涌。”
李宝没应声。
他盯着李雪珠溃烂的手腕——那里有圈淡粉色的勒痕,像根褪色的红绳。
“那天他说工地资金链断了。”李雪珠的长发突然根根竖起,在头顶结成团黑雾,“他跪在我面前,说再凑不出两百万,就要被人打断腿。他抓着我的手按在他肋骨上,说这里疼,疼得整夜睡不着......”
密道的石壁传来细碎的爆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里抓挠。
小诗的眼泪滴在李宝手背上,烫得他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