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是眼泪?
分明是滚水。
“我翻出奶奶的存折,又把房产证拍在桌上。”李雪珠的声音开始发颤,像块裂开的瓷片,“中介说祖宅能卖三百万,我跟周子明说只要两百万,剩下的当补偿。周子明笑得眼睛都眯了,说‘李姑娘真是爽快人’。”
油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灯油泼在青石板上,腾起团幽蓝的火,映出李雪珠背后的影子——那影子比她本人高半个头,肩膀宽得离谱,正慢慢抬起胳膊。
“王强帮我数钱。”李雪珠的嘴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发黑的牙齿,“他数到第二沓时,突然用验钞机砸我的头。我摔在檀木匣上,奶奶的牌位掉下来,砸在我手背上......”
小诗猛地捂住嘴。
李宝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他脸上——是小诗的鼻血,滴在他下巴上,腥甜得发苦。
“周子明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李雪珠的指甲深深扎进自己的太阳穴,溃烂的皮肤里露出白森森的骨茬,“他说‘你这种寡妇,死了连个哭丧的都没有’。王强用裁纸刀割我的手腕,说‘血溅在房产证上,过户更吉利’......”
密道里的温度骤降。
李宝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听见张远山倒抽冷气的声音——老道士的镇鬼符不知何时着了火,在他掌心烧出团暗红的光,焦黑的纸灰飘起来,粘在李雪珠的长发上。
“他们把我塞进装桂花糕的纸箱。”李雪珠的眼窝里突然爬出两条白蛆,“王强说‘埋在桂花树下,你最爱闻的味道’。周子明说‘等娱乐城盖起来,我给你立个衣冠冢’......”
油灯“砰”地炸了。
黑暗中,李宝听见小诗的尖叫被什么东西闷住了,像是有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张远山的镇鬼符烧尽了,余温透过裤袋烫着他大腿。
李雪珠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他耳朵:“现在你知道了?他们把我的骨头磨成粉,掺在娱乐城的地基里......”
“叮——”
一声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在密道深处响起。
李宝摸出手机,屏幕蓝光映出张远山煞白的脸——是小诗的微信:“雪珠姐说的奶茶店,定位发你了。”
李宝抬头。
黑暗中,李雪珠的身影正在变淡,溃烂的皮肤下透出点点幽光,像缀了把碎星子。
她最后说的那句话飘进李宝耳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