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是被敲门声唤醒的。
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额头还抵着昨夜撞出的淤青,太阳穴突突跳着。
敲门声很轻,像片沾了露水的花瓣落在门上,可那声"李宝"里裹着的沙哑,却让他后颈的汗毛陡然竖起来——这和昨夜窗外那道若有若无的抽噎声,像极了同一片喉咙挤出来的。
"等、等一下。"他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套上,光脚踩在地板上,凉意顺着小腿往上爬。
门把转动时,他瞥见床头柜上的铜钥匙还躺在地上,在晨光里泛着钝钝的光。
门开的刹那,徐若雅的发梢扫过他手背。
她穿着淡蓝睡裙,外罩一件米白针织开衫,扣子扣错了两颗,发尾翘着几缕乱毛,眼尾还沾着没擦净的睫毛膏,像只被雨打湿的蓝雀。
"我、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她盯着他喉结,手指绞着衣角,指节泛白,"从四点醒到现在,实在憋不住了..."话音未落,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反常,"是陈挺军!
高中坐我后排那个陈挺军!"
李宝后退半步,让她进屋。
檀木手串在腕间滑了滑,他摸到珠子上还凝着昨夜的汗,黏糊糊的。"徐若雅,你上个月还说...说大学后再没联系过他。"
"可梦里太真了!"她跟着跨进来,拖鞋在地毯上蹭出细碎的声响,"我们在桃林里散步,他摘了朵桃花别在我耳后,说''若雅,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然后他拉着我去看旅馆后墙的老牡丹,说这是他特意移栽的,就为了等我来——"她突然抓住李宝手腕,指甲掐进他皮肤里,"和我银镯上的缠枝纹,一模一样!"
李宝的呼吸顿住。
昨夜月光下窗帘的纹路突然闪进脑海,他低头看向她腕间的银镯——确实,那些盘曲的枝叶,和窗帘上的莲花纹,竟在某个角度重叠出相似的骨相。
"他还说..."徐若雅的声音突然软下来,耳尖慢慢红了,像被朝霞染透的贝壳,"说这次旅行是他安排的。
订房信息、车票,都是他通过同学群匿名发的。
我当时还奇怪,怎么会有素未谋面的驴友团约人来乾陵脚下的小旅馆——原来都是他。"她松开手,指尖轻轻抚过银镯,"十年前他给我递情书被我拒绝,现在...现在他说要重新开始。"
李宝摸出兜里的檀木手串,无意识地捻着。
窗外桃林沙沙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