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流层,彻底地将阳光隔绝在外。海啸,不再是波浪,而是移动的、高达数百米的水之山脉,以无可阻挡之势吞噬一切海岸线,甚至咆哮着向内陆奔袭数百公里,将所经之处的一切都研磨成湿漉漉的、混合着死亡和废墟的淤泥。
当这场地狱般的交响乐最终缓缓平息时——不是停止,只是从狂暴的强音转为低沉而持续的背景噪音——地球已彻底面目全非。
大陆的轮廓发生了虽细微却足以让所有熟悉地图的人感到迷失的改变。曾经辉煌的城市、纵横交错的道路、整齐的农田、承载着记忆的地标所有人类文明在地表留下的痕迹,几乎都被平均厚达数十米的火山灰、地震废墟和海啸淤泥彻底地、永久地掩埋。河流被迫改道,在灰烬大地上划出新的、任性的轨迹;湖泊或是干涸成巨大的盐碱坑,或是因地形改变和融水汇集成陌生的内海。天空是永恒的、令人压抑的昏黄色,即使是在正午,光线也微弱如同黄昏。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臭氧和灰烬的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磨砂感,预示着未知的健康风险。
地球没有毁灭。但它沉睡了。它以一种壮烈而残酷的方式,剥去了自己身上文明的“旧皮肤”,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荒芜而原始的“地质静默期”。它保住了深埋地下的生命火种(那些加固最深的避难所和核心基因库),却主动将自己变回了一张近乎空白的、布满伤痕的画布。幸存者们如同鼹鼠般从最后的掩体中爬出,看到的不是一个获救的家园,而是一个需要他们像原始祖先一样重新认识、重新适应的、巨大而寂静的坟场与温床的结合体。希望,与绝望,在此刻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纠缠在一起。
乐土环带
“生命摇篮”核心循环系统在经历了数小时不计代价的超载运行后,伴随着一连串令人心碎的金属疲劳断裂声和最后的能量衰竭嗡鸣,再次彻底沉寂。工程师们望着冒烟的控制台和彻底黑掉的屏幕,眼中最后的光也熄灭了。绝望再次笼罩。一切努力,似乎终归徒劳。
然而,几天后,一名负责检修第七区外部二级过滤单元的技术员——名叫李昭,一个原本乐观但现在只剩麻木的年轻人——正机械地清理着被厚重油污和辐射尘堵塞的滤网。就在这时,他的动作僵住了。
在那满是恶臭污垢的金属滤网的网格之间,竟然附着着一层极其微薄的、滑腻的、散发着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荧荧绿光的东西!
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辐射导致的幻觉。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