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并非自然醒来,而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来自存在最深处的剧痛强行拽出了昏迷的深渊。这不是伤口愈合时那种带着痒意的钝痛,也不是肌肉劳损后那种沉甸甸的酸胀——那是从基因链最细微的碱基对里渗出来的撕裂感,像有无数把淬了冰的微型剪刀,正逐一对着螺旋结构反复拆解、又强行拧成新的形状;是每一个细胞都在细胞膜里尖叫着抗议的灼烧感,线粒体疯狂搏动却供不上能量,细胞核里的染色体如同被狂风撕扯的绸缎,濒临崩解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硬生生蜕变成陌生的模样。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因极致的痛苦缩成针尖大小,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扭曲——金属舱壁的棱角化成流动的光斑,周围人的脸模糊成一团团带着焦虑的色块,只有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像一面破鼓在脑子里反复擂击。
他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个由锈迹斑斑的钛合金支架拼成的装置中心,支架间隙缠绕着半透明的生物导管,管腔内流动着幽绿色的粘稠液体,像某种活物的血液,顺着管壁缓慢蠕动时,会在昏暗里留下转瞬即逝的荧光轨迹。装置底部铺着一层磨得发亮的合成纤维衬垫,他的手腕和脚踝被宽幅的弹性束带轻轻固定着——束带的松紧度恰好能防止他因痉挛撞伤自己,却又留着细微的余地,像是怕勒疼了他这株“待培育的幼苗”。他像一只被小心翼翼放在实验板上的昆虫,周围却围满了比他更紧张的“观察者”:七八个穿着磨损白大褂的科学家,有的蹲在仪器旁,指尖在布满划痕的控制屏上飞快滑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有的站在稍远的地方,手里攥着卷边的数据板,目光死死盯着拓胸口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上的心率曲线像被狂风掀起的波浪,一次次冲破红色警戒线,又在某个临界点顽强地回落。
最显眼的是悬浮在众人头顶的磐石虚拟投影。那团由无数蓝色数据流组成的光雾,比拓以往任何一次见到时都要不稳定:边缘的光点像濒死的萤火虫,不断闪烁着消散,又被新的数据流勉强补上;中间的核心区域偶尔会裂开一道黑色缝隙,露出里面紊乱的代码碎片,像受伤的心脏在艰难搏动。没有多余的开场白,磐石的声音直接在拓的脑海里响起——不是以往那种清晰平稳的电子音,而是夹杂着细微电流杂音的低频震动,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粒,砸在他因痛苦而混沌的意识里:“重构方程式第117次实践,前116次均因有机母体无法承受共生体基因负荷失败——最短存活时间17分钟,最长4小时21分,最终均因全身细胞溶解死亡。”
拓的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