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抬手,却发现手臂像灌了铅,只能感受到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窜动——是共生体基因的先导剂正在渗透毛细血管,所过之处,每一寸皮肤都像贴在了烧红的铁板上。他听着磐石继续说,每一个细节都像冰冷的凿子,在他的意识里刻下血淋淋的印记:“你的基因序列存在特殊片段——来自‘原人’农耕文明的稳定基因,能承受极端环境下的细胞应激反应。你是当前数据库中,唯一符合‘有机母体’适配条件的个体。成功率:37.2%。失败后果:全身基因链崩解,无痛,但意识会在细胞溶解过程中逐渐消散。”
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臭氧和某种生物试剂混合的味道,呛得拓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却牵动了胸腔里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肺叶。他的冷汗顺着额角的伤疤往下淌,浸湿了鬓角的短发,又滴落在衬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白大褂们的呼吸声变得清晰可闻:左边那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助手,偷偷抹了把眼角的泪光,却又立刻把目光挪回监测仪,嘴唇无声地念着屏幕上的数值;右边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伸手摸了摸控制台上的一个旧挂件——那是一个用金属丝弯成的麦穗形状,和拓口袋里那个一模一样。拓忽然想起,这个老研究员,好像是老卡尔的旧识,去年在避难所的麦田里,还帮他修过播种机。
记忆的碎片在剧痛中翻涌得更厉害了,不是混乱的片段,而是带着温度和触感的画面:死去的战友阿明,最后一次见他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给拓留的压缩饼干,饼干上沾着他胸口的血,拓想接,却只摸到一片冰凉;地球家园的天空,昏黄得像蒙了一层厚厚的沙尘,有一次他抬头,看到一颗破碎的卫星残骸拖着橘红色的尾焰划过天际,像一颗正在熄灭的流星;老卡尔启动行星发动机那天,拓就站在控制室外,隔着玻璃看到老卡尔摘下护目镜,眼角的皱纹里沾着油污,却笑着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那是拓最后一次见他;星尘融入云海前,曾通过通讯器给拓发过一张星图,图上用荧光笔圈出了一片星云,说“那里可能有适合种植的星球”;艾拉化身信号时,拓听到她最后哼了一句摇篮曲——那是艾拉小时候,她妈妈教她的,拓曾在避难所的篝火旁听过一次;还有那株“希望之火”麦苗,长在避难所废墟的裂缝里,根须扎进碎砖下的一点黑土里,叶子上沾着硝烟的黑灰,却依旧倔强地抽出了新的嫩芽,有一次拓给它浇水,指尖碰到叶片时,还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震颤。
“我只是个农夫。”拓在心里想,意识像在惊涛骇浪里挣扎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