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周益民往板凳上一坐,指了指对面的小马扎。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两支烟,火柴“擦”地亮起,火光在三人脸上晃了晃,又被他用手掌拢住。
大鹏刚坐下就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军帽的帽檐差点碰到桌沿:“益民,你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他跟周益民相处多年,知道这人向来不绕弯子,突然搞得这么神秘,准是有要紧事。
周益民忽然站起身,转身往里屋走。
木柜被拉开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接着是油纸摩擦的窸窣响。
李友德和大鹏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不明白,周益民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段时间风声紧,也没卖货,”周益民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带着点闷响。
“之前的肉肯定吃得差不多了。”他抱着两个沉甸甸的油纸包走出来,往桌上一放,纸包坠得桌面微微下沉。
“这里有些肉,你们拿回去,过个好年。”
油纸包被解开的瞬间,李友德倒吸了口凉气。
两堆肉在残阳下泛着新鲜的红光,每堆都码得整整齐齐,五斤猪肉肥瘦相间,膘厚得像块小元宝。
两斤羊肉被剔得干干净净,筋膜都处理得清爽;最底下还压着个带筋的猪蹄,皮上的细毛刮得发亮。
“益民,这个是不是太多了?”李友德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伸手碰了碰猪肉,指尖能感受到油脂的滑腻。
这年月肉票比钱还金贵,这么些肉拿到黑市,够换半台缝纫机了。
他知道周益民门路广,可也不该这么铺张。
大鹏也愣住了,军帽下的眼睛瞪得溜圆。他家里还有三个弟妹,过年能吃上顿肉饺子就烧高香了,这堆肉足够他们从年三十吃到元宵节。
“这这怎么好意思?”他搓着手,想推却又舍不得,喉结“咕咚”滚了一下。
周益民把油纸包重新裹好,用麻绳捆成结实的十字结:“不要这么婆妈,叫你们拿就拿。”
他把其中一包塞给大鹏,另一包递给李友德,“友德家孩子多,这猪蹄炖黄豆,给孩子们补补,大鹏你爱吃羊肉,回去跟你妈说,包饺子时多放把香菜。”
两人还想推辞,却被周益民一眼瞪回去。
“拿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带着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