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来送笔记本。”她弯腰去捡碎片,指甲被划出血丝。陆明泽要起身,却被蒋韵按住:“别动,我扶你去休息。”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转身时马尾扫过林知夏的脸,带着若有似无的茉莉香。
林知夏在茶水间清洗伤口时,听见隔壁办公室传来压低的争执。蒋韵的声音带着梗咽:“你还要瞒多久?明明可以手术”陆明泽的回答模糊不清,却有句清晰传入耳中:“她还太小,不该操心这些。”
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睛,突然明白那枚戒指为何从不摘下——那是蒋韵亡夫的遗物,她曾在工作室年鉴里见过照片,陆明泽作为学徒站在后排,眼神青涩。
雨停时,林知夏抱着修好的陶罐路过露台。陆明泽独自坐在藤椅上,指间夹着根未点燃的烟——他戒了三年的烟。听见脚步声,他迅速藏起烟盒,抬头时已恢复如常:“明天教你烧窑,新配的天青釉该试了。”
她点头,看见他衬衫后领露出半截止痛贴边缘。远处传来蒋韵唤人的声音,陆明泽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她本能去扶,却被他不动声色避开。
“去睡吧。”他揉了揉她发顶,动作自然得像兄长,“别总盯着釉料发呆,再熬夜该成国宝了。”
林知夏望着他走向蒋韵的背影,月光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陶罐上的天青釉还未干透,在夜色中泛着温润的光,像她藏在心底的秘密,终将在窑火中煅烧成型。
立夏过后,工作室的空调总在午后罢工。林知夏趴在修坯台前,鼻尖沁着汗珠,手里的刮刀怎么都修不出陆明泽说的“蝉翼纹”。她烦躁地扯下橡皮筋,马尾散落在沾着陶泥的锁骨上。
“又和坯体较劲?”陆明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冰镇橘子汽水的清凉。他穿着亚麻衬衫,袖口卷到肘部,腕间银表换成了她送的陶土手链——用碎瓷片拼的小熊图案。
“根本修不出!”林知夏把刮刀摔在转盘上,陶屑飞溅到她颈间。陆明泽轻笑,抽出纸巾替她擦掉汗:“手腕太僵,像在和坯体打架。”他握住她手腕调整角度,掌心的薄茧擦过她脉搏,“要像这样.顺着纹路走。”
刮刀在两人交迭的手下划出流畅弧线,蝉翼纹渐渐成型。林知夏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橘子汽水甜香,忽然想起今早看见他在厨房给蒋韵熬梨汤——蒋韵说最近咽炎犯了。
“陆哥,你和小韵姐.”话到嘴边又咽下。陆明泽的动作顿了顿,指尖轻轻叩了叩她安全帽:“想什么呢?专心修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