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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熬锅。(5)

泽忽然抓住她手腕,“别学蒋韵,把什么都藏在釉料里。”

她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映着她发红的眼眶,像面蒙了雾的镜子。雪粒子打在玻璃上,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极了窑炉里失控的火势。

“我只是”她忽然哽咽,“想让你们都好好的。”

他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拉进怀里。她闻到他身上混着雪松与碘伏的气息,听见蒋韵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却再也无法动弹,像块被高温定形的陶坯。

春分前夜,林知夏在书房整理陆明泽的医疗文件。瑞士医院的最新报告摊开在桌面,“癌细胞扩散至肋骨”的字样刺得她眼眶发疼。抽屉最深处,躺着本陈旧的素描本,里面画满了她的侧脸,每张旁边都写着“知夏的釉色该更亮些”。

“在找什么?”蒋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端着热牛奶。她穿着陆明泽送的真丝睡袍,领口露出的锁骨上,有块淡褐色的胎记——与陆明泽后腰的疤形状相似。

林知夏慌忙合上素描本,却碰倒了旁边的香炉。沉香灰撒在病历上,像层薄薄的釉料,将“死亡”二字盖得模糊。

“他总说你像‘雨过天青’。”蒋韵放下牛奶,指尖抚过素描本上的炭笔痕,“清清冷冷,却藏着烧不透的热。”

窗外的春雷隐隐作响,林知夏望着蒋韵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忽然想起陆明泽手术那天,这个女人坐在手术室门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始终没掉一滴泪。

“蒋姐,”她忽然开口,“你后悔吗?”

蒋韵一愣,继而笑了,指尖替她拂去头发上的沉香灰:“陶艺家从不后悔开窑,哪怕崩裂,也是命定的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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