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负手踱步四下观量,越看越稀罕,一旁的尤三姐察言观色,不禁笑道:“远哥哥,如何?当日我可是一眼便相中了此处。奈何作价高了些。”
牙人便道:“奶奶想来也观量了一处,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宅子可是寻常三进院可比?不说旁的,单是那两处甜水井,发卖出去只怕两千两也有人抢着要,更不要说还有金水河穿行其中。
啧啧,若不是此间老爷蚀了本儿,又哪里舍得拿来发卖?”
尤三姐停步乜斜一眼,冷笑道:“你得了好处,自是说的天花乱坠。这宅子少说三十年了,明面上拾掇得齐整,这内中梁、柱、瓦片,说不得都要修葺一番。六千三百两太多,少说须得抹去五百两。”
那牙人顿时瞪大双眼,呼天抢地道:“诶呦喂,这位奶奶,这宅院卖什么价码又岂是小的说的算的?实话不妨与奶奶明说,人家员外一早儿漏了口风,此处最多饶一百两,六千二不二价。奶奶若是相中了,今日就能过契;若是还想讨价,帽儿胡同倒有一处两进的,那处便宜。”
“呔!拿二进宅子来埋汰谁呢?我家老爷来日可是要为官作宰的。”
那牙人心下不屑,口中讨喜道:“这位大爷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料想不日便中皇榜。若小的说,中了皇榜虽说能得了官宅,可总要熬个十几二十年才能住进这般宅子来。大爷想来也不差钱,何不买下来先行享受了?”
那尤三姐与牙人计较了好一会子,偏那牙人咬死了六千二,一分银钱也不肯让。
此时尤二姐自侧花园转出来,面上已然噙了笑意,到得近前喜道:“这园子虽小巧,内中却颇为精致,沿河有水榭,有轩、台、楼,还有一处三间书斋呢。”
陈斯远本就意动,此时差不多已然拿定了心思。待往后园转去,那后罩楼东西五间,上下三层,内中极为宽敞。
牙人说户主养了南曲小唱,此前后罩楼里姬妾、丫鬟、婆子带戏子足足二十多口子。
尤三姐与牙人计较过,回来蹙眉丧气道:“咬死了六千二百两不松口,远哥哥,不若咱们再瞧瞧?”
陈斯远笑道:“不瞧了,我看此处就好。”
尤三姐点算道:“账上加上远哥哥的出息能有三千两呢,不若”
陈斯远一摆手,笑道:“不过是六千二百两银子,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的。”
当下叫过牙人,吩咐其立时叫来东主,随即便往顺天府衙门过了房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