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
祁蘅虚弱地靠在季远安怀里。
他脸色苍白,唯有唇边那抹血迹格外刺目。
“远安”祁蘅忽然轻声开口,“我前些日子,常做一个梦。”
季远安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额角的冷汗:“陛下别说话了,养养精神,我们快回宫了。”
“梦里”祁蘅恍若未闻,眼神渐渐涣散,“阿余没有为我去杀人,我也没有因为那些可笑的虚荣伤害她,骂过她,我没有找陆晚宁。”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随时会消散掉:“我没做皇帝,她是我的王妃”
季远安感觉肩头一沉,祁蘅已经闭上了眼睛,唇角却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我们有一块不大的封地她每天都会喊我的名字,我每日都能见到她,我们去逛灯节,吃糖葫芦,种满了桑葚花,像寻常夫妻”
轿子轻轻摇晃,祁蘅的声音几不可闻:“这样的梦多好啊”
只要能做这样的梦,哪怕用命续着,又有什么关系呢?
季远安别过脸去,喉头滚动。
祁蘅已经昏睡了过去。
轿帘被风掀起一角,季远安抬眼望去。
此时长安城落下了今冬第一场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顷刻间便覆满了长街。
那些未及收拾的喜绸、散落的鞭炮残骸,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温柔掩埋。
轿子碾过新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很快又被新的雪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