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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庙中龙文赤鼎仍静立原处,血迹被内侍洗净,青铜表面又恢复冷光,仿佛昨夜的惨剧从未存在。
香火依旧缭绕,群臣依旧朝拜,唯有经过鼎前之人,会避开那一块微陷的青砖。
但公元前三〇七年的月色记得,那具年轻的身躯如何在痛楚中冷却。
历史也记得,这位沉溺力量的君王,终成炫耀欲的祭品,死于亲手举起的鼎下。
那尊青铜巨鼎,自此铭刻了他荒唐而血腥的一笔。
大秦!
咸阳宫烛火明亮,映照嬴政伏案批阅的身影,仿若一尊凝固的铁像。
案上商君书摊开,朱笔写下“法者,国之权衡也”七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几枚玉镇散落在卷边,映出冷白的光,折射在案几上的墨迹间。
殿外秋风微起,穿过铜门缝隙卷入。
烛焰轻颤,光影在他脸上跳动,映出若隐若现的棱角。
嬴政指尖微抖,却又迅速恢复平稳,目光冷峻如刃,似在衡量天下的轻与重。
忽而,殿顶灯盏摇晃,油汁滴落,竹简被染成深色。
天幕骤然裂开,一幕刺目的光影浮现——
秦武王举鼎的景象再现——
悬鼎、坠落、血溅、痛号,一切逼真得仿佛发生在殿内。
“啪!”
青铜笔折断,铜屑飞溅在商君书“强兵”篇上。
嬴政腾地起身,龙袍掠过案几,简牍四散,传国玉玺险些倾倒。
“愚不可及!”
怒声震彻殿宇,梁柱嗡鸣,侍立内侍尽皆叩首,不敢出声。
嬴政死盯天幕,那具被鼎砸中的身影让他怒火中烧。
“我大秦先祖竟出此鲁莽之人!”
“九鼎者,大禹定九州之象征,非匹夫炫力之具!”
他步入殿中,龙靴碾过竹简:
“一民”“农战”二字碎裂脚下。青铜爵倾倒,酒迹蜿蜒似血。
“自襄公护周东迁,三十七代筚路蓝缕,穆公称霸西戎,孝公变法图强,何曾靠举鼎扬名?”
扶苏拾起秦记,青襦沾尘,跪地轻声道:
“父王息怒,武王虽勇,却昧于智他毕竟曾破宜阳、通三川”
“昧于智?”
嬴政猛转身,衣袍掀风:
“你竟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