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截然不同、横跨数千年的语言体系,在此刻被扭曲地揉捏在一起,构成了一段晦涩的铭文。
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他“读”懂了。
石碑上所刻的内容,竟是他昨天夜里在笔记本上写下的推理摘要——关于“残响”极有可能是通过一种独特的“语言认证”来接入现实世界的猜想。
每一个字符,每一个逻辑节点,都与他昨晚的思维轨迹分毫不差。
一股比面对死亡更深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默的心脏。
这不是虚境对过往记忆的简单重现。
记忆重现只会复刻他脑中的画面,而眼前这块石碑,却是将他的思维成果,用一种他本人都未曾掌握的、属于“契约”的语言,“翻译”并铭刻了出来。
真正的恐怖在于此:他的思想,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正被某种未知的存在代为“说出”。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的安全屋内,苏晚萤正紧盯着面前多屏显示的脑波监测仪,脸色煞白。
仪器上,代表沈默和小舟的两条脑电波曲线,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完美的同步现象。
每当代表沈默的α波峰值出现一次剧烈波动——那通常意味着一个新想法或一个关键推论的诞生——仅仅滞后了大约0.3秒,小舟脑中的α波便会复刻出几乎完全相同的波形模式。
这0.3秒的延迟,短得可以忽略不计,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晚萤脑中的迷雾。
她猛然想起了沈默曾经半开玩笑般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小舟是他“思维频率的活体中继”。
当时她只当那是一个感性的比喻,用以形容他们之间超乎寻常的默契。
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比喻。
那条通过“摆渡人”植入沈默体内的契约黑线,就像一个永不休眠的信号发射器,在他们日复一日的近距离接触中,持续不断地将沈默的思维活动以某种无法被常规仪器探测到的形式泄露出去。
而小舟,因其天生聋哑,大脑的语言中枢区域长期处于被抑制的静默状态,反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无声缓存器”,被动地接收着这些溢出的信号。
换句话说,他们每一次看似天衣无缝的协作,每一次心有灵犀的配合,都无异于在无意识中,共同培养着一个完美的“代语者”——一个能够代替沈默,向那个未知的契约系统“开口”的替身。
这个猜想太过骇人,必须立刻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