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层冷硬的金属质感,但那冷硬之下,又似有滚烫的岩浆在翻涌奔腾,冰火交织,令人不安。“在每一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他目光灼灼地盯住蓝溪,那眼神里充满了某种亟待分享的迫切,又掺杂着享受秘密即将揭晓前那片刻悬置的快感。“这些年,姐,你以为我只是在唱戏么?”
晚风骤然加紧,吹得头顶槐叶哗啦作响,仿佛无数看不见的手掌在急促拍打。一阵寒意悄无声息地爬上蓝溪的脊背。
她尽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试图理解他跳跃的、带着某种危险气息的言语:“你自是帮着师傅打理戏班内外诸多事务,辛苦你了。是账目么?还是与那些戏园子掌柜的周旋?你确是长大了,能担许多事”她列举着种种可能,希望将话题拉回安全的范畴。
陈浩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天真的、寻求肯定和赞许的表情。但这份天真,镶嵌在他此刻深邃得近乎诡异的眼眸里,只让蓝溪感到一阵心惊肉跳。“那些琐事,算什么?”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随即又被一种热切取代,“姐,你忘了么?你难道忘了我们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些冷眼,那些像打发乞丐一样扔过来的铜子儿,那些把我们踩进泥泞里、还嫌我们脏了他们鞋底的人!”
他的声音渐渐渗入一种冰冷的、几乎凝滞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回味般的酣畅。“他们穿着绫罗绸缎,住在高屋广厦里,转眼就能把过去的腌臜忘得一干二净。他们以为事情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道理!”
蓝溪的脸色在暮色中微微发白。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是她与弟弟相依为命、在荆棘丛中蹒跚爬行的根由,也是她耗尽心力、用如今看似安稳的生活试图层层覆盖的旧日疤痕。她从不主动提起,宁愿它们沉入时间的河底。她却未曾料到,这些记忆在弟弟心中非但未曾褪色,反而被培育成如此狰狞可怖的形态。
“浩儿,”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甚至是一丝恳求,“那些都过去了。我们如今有安身之所,有戏可唱,有众人敬重不必再执着于从前,我们该往前看”
“过去?!”陈浩骤然打断她,声调猛地拔高,眼中的幽火瞬间爆燃,亮得骇人。“怎么可能过去!他们欠下的债,一笔一笔,利滚利,都刻在这里!刻在骨头里!”他用拳头重重捶打着自己的心口,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忘了,我可没忘!我一刻都不敢忘!但现在好了”他的语气忽又诡异地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