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码头的人群里,手里的酒壶还攥着,江风吹过来,有点冷意。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又摸了摸怀里的诗稿,心里暖烘烘的——这贬谪的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这一别,就是好几年。
李白在夜郎待了阵子,后来遇赦了,又开始在江南漂泊。他走到哪儿,都带着王昌龄送的那支笔,写了早发白帝城,写了望天门山,每次写完,都会对着笔念叨:“昌龄兄,你看这诗,够不够劲儿?”
而王昌龄在江宁当县丞,日子过得清淡。他把李白送的玉扳指戴在手上,处理公务累了,就摸一摸,想起巴陵江边的酒,心里就敞亮些。他也写了不少诗,写江宁的雨,写秦淮河的夜,诗里总带着点牵挂——不知道李白有没有平安到夜郎,不知道他在江南过得好不好。
天宝八载的春天,李白在扬州的客栈里喝酒,听见邻桌有人聊起王昌龄。
“听说了吗?王昌龄又被贬了,这次贬去龙标当县尉,龙标那地方,在五溪之外,偏得很,瘴气又重!”
李白手里的酒碗“当啷”掉在桌上,酒洒了一身。他赶紧抓住那人的胳膊:“你说啥?王昌龄贬去龙标了?啥时候的事?”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说:“就上个月的事,长安来的消息,错不了。龙标那地方,路难走得很,去了怕是很难回来”
李白没再听下去,脑子里嗡嗡响。龙标?五溪?他赶紧问客栈老板:“龙标在哪?五溪远不远?”
老板叹了口气:“远着呢!从这儿往南,得走几个月,全是山路,还有瘴气,好多人去了都熬不过来。”
李白的心像被揪紧了,疼痛难忍。他想起巴陵江边的相遇,想起王昌龄递给他的笔,想起他写的“日暮蒹葭空水云”——这才几年啊,怎么又被贬了?还贬去那么偏的地方!
那天晚上,李白在客栈里,对着一盏油灯,坐了一夜。他拿出王昌龄送的那支笔,蘸了墨,却半天没写下一个字。心里太乱,太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远方的朋友。
窗外的杨花落了,飘进屋里,落在纸上。远处传来子规的叫声,“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听得人心烦。李白看着杨花,听着子规,有了头绪——杨花飘零,子规啼血,不就是此刻的心境吗?龙标在五溪之外,那么远,他没法去送,只能把心里的牵挂,托给天上的月亮。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道: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