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能培养出这样灵气逼人、绣法别具一格的女儿?她那手刺绣,绝非寻常乡野绣娘所能及。”他想到了贝贝那双清澈却带着坚韧的眼睛,以及她提及“家乡绣法”时那一闪而过的含糊。
“还有一事,”手下继续道,“我们的人按照少爷的吩咐,暗中查访十八年前莫家那场旧案可能涉及的遗孤线索时,在当年莫家老夫人身边一个逃过一劫、后来隐姓埋名的老仆那里,得到一个模糊的信息。他说莫家大小姐,也就是当年可能失踪的那个女婴,脖颈后靠近发际线的位置,似乎有一小块浅红色的、形似蝴蝶的胎记。这只是那老仆多年前依稀的印象,不敢确定,他也已在去年病故了。”
“蝴蝶胎记”齐啸云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挥了挥手,“继续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另外,关注彩华绣坊那边的动静,尤其是那位阿贝姑娘,确保比试公平,不要让人暗中使绊子。”
“是,少爷。”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和飞针走线中飞速流逝。王师傅选择了他最擅长的秋菊图。他以墨绿和深褐色绸缎为底,运用精湛的套针和戗针技法,绣出形态各异的菊花,花瓣层层叠叠,色彩从花心的嫩黄到边缘的蟹爪紫,过渡自然。又以细密的针脚绣出嶙峋的湖石和缠绕的秋藤,整幅作品工整富丽,构图饱满,充分展现了他扎实的功底和对传统秋景的理解,菊花的“傲霜”之姿也暗合了“秋意”的品格寓意。
而贝贝的工作间(她几乎把宿舍变成了临时工作间),则弥漫着一种不同的气息。她没有选择具体的花卉或景物,而是绣了一幅名为秋塘暮色的画面。底色选用了一种罕见的雨过天青色软缎,模仿秋日雨后微暗的天空。画面下方,是大片虚实相间的芦苇,她用自创的“捻丝晕色法”,将赭石、灰褐、枯黄、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藕荷色丝线捻合在一起,再以疏密不同的乱针绣出,远远望去,芦苇丛在暮色中呈现出丰富的、朦胧的深浅变化,仿佛在微风中摇曳,带着水汽的润泽。
画面的焦点,是水面上几片将沉未沉的残荷,以及被风吹皱的一圈圈涟漪。残荷的叶片,边缘已卷曲枯黄,却仍带着盛夏残留的一丝韧劲,叶脉用极细的银灰色丝线勾勒,在暮色中隐隐反光。水波的绣法更是精妙,她用了多种蓝色、灰色、甚至加入了一丝丝极细的白色和珍珠母粉染成的微光丝线,以长短不一、方向多变的针法交错刺绣,竟真的绣出了光线渐暗时,水面那种深邃、流动、光影迷离的效果。整幅作品没有鲜艳的色彩,没有具体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