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再吃一口!”我越过他伸手去抢。
“一口也不行!”他生怕我带着沉重的身子还上蹿下跳的再闪了腰,半拦半扶着我说教:“你忘了上次肚子疼成什么样儿了?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总该为了孩子想想吧?”
“可是我热!”我委屈巴巴地鼓着腮帮噘着嘴巴,抬起一双大眼睛来看他。
“热也不行!装可怜也没有用!必须等孩子生下来才能吃!”
“恭喜殿下得了位小郡主。”
包在大红襁褓里那个胖胖的婴儿递过来,肉嘟嘟的脸蛋儿,湿漉漉的头发,抱起来沉甸甸的。
小姑娘攥着小拳头憋红了小脸儿,呱呱呱地哭的卖力又响亮。
怎么刚生下来就这么吵。
他正伏案誊写公文,小姑娘忽然从桌子底下钻过来,脆生生地喊:“爹爹我是刺客!”
“哪有刺客自报家门的?笨!话这么多是当不了刺客的!”他忍着笑横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抄写。
“哼!”小丫头被他挖苦,气呼呼拿着小木剑去捅他的肚子,鼓着腮帮给自己的动作配音:“噗!爹爹你死啦!”
“嗨呀你这臭丫头!”他一把将孩子从地上捞起来摁在怀里笑骂道:“还敢捅你亲爹?看我今天不给你脸上画只小乌龟!”
一个身形颀长英姿飒爽的少女朝他跑过来,一身铁甲哗啦哗啦响。跑到他近前,笑眯眯地格外殷勤帮他牵着马往主营走,大眼睛骨碌碌转着提条件:“爹爹,到时候我要是亲取了完颜铁夫的项上人头,我也不多要赏赐,爹爹就许我一个将军位好不好?”
他不记得什么“远嫁雍临和亲的柔儿”。记忆中有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她不是大家闺秀,她也没有远嫁雍临,她不是温柔贤惠的窈窕淑女,她是潇洒豪迈的女中巾帼,有时古灵精怪逗得他前仰后合,有时又冒失妄为气得他火冒三丈。
这才是他的女儿。
他也有儿子。
怀里坐着一个乖巧的小男孩,正专心致志地听他一句一句地教他念诗。
听到“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这一句,小男孩的大眼睛里忽然噼里啪啦地掉下泪来。
“焕儿,怎么了?”他忙用拇指揩去他脸蛋儿上的泪珠:“怎么忽然哭了呀?”
“爹爹,是不是都是因为生了我,娘亲才要吃这么多苦?”小男孩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语气里满是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内疚和失落。